冷天
南方的天氣漸漸寒冷起來,北方的朔風襲人定是很厲害了,好在北方不曾去過也無親友,心里沒有什么可想的。只是近日極念起小弟來。
我極念起小弟來,是前些日子他來找了我之后。
那天他粗糙脫了皮的手遞與我一包東西,說是太爺怕我冷帶了件綿子。小弟頭發像干枯的草一樣,略發棕黃。以前我還以為是他不經外面的考驗也染了孬氣,他說沒有,我看也不似,怕是不注意營養的原故。
“我前天給你借的那本書,耶……什么書?你看了嗎?”我說。
“哦!那本《蓋茨*比爾》啊!還沒看。”小弟回答。
我聽了,頭腦卡卡的,“怎么成了《蓋茨*比爾》啦?”
小弟怔怔神,不解的說:“哥,不是說美國人的姓名是倒著讀的?”
我聽了忍俊不禁起來,“哈,不說我倒忘了,不過這譯書的應該是倒過來譯了吧!”小弟也笑了,他那干枯的頭發也顫了起來,他身子比我魁大許多,衣服卻不著身,手一往上舉,袖口就退了許遠,直退到裸出大塊大塊肌膚。他立馬又垂下手來,像叫袖口下來似的。就“哦”了一聲。
我見著他這般,心里自不是味,就說:“小弟,你怎么老是這樣,買衣服要合身點,天寒了,要換更長袖的了。”他不語也不笑了,只是輕低著頭。
“那日聽說叔叫你去他的電站做事,你又不打招呼的走了啊?聽說叔這次火氣很大的。”我說。
“恩”他輕吐了這個字。頭上的梧桐的殘葉落在他的干枯的頭發上,他用不匹他十六歲的粗糙脫了皮的手撫了下,殘葉就飄落下來,他微有憂慮的神思。
“哥,我不想在那電站,我跟師傅送水蠻好的,他們都說干這個很累,我一點也不覺得,我也舍不得離開師傅,師傅待我像親兒子一樣。”
其實我早已料著了,我也無奈,深感對不住他吧!
現在只是催問他看了說沒有,而小弟常發信來說“送水很忙,我已經幾夜沒合眼皮子了”的話。心里實又不忍,可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他連個“THANKYOU”都不懂的。我懂,可我是無能的。
小弟帶著他干枯的棕黃的頭發走了,短小的衣服無奈強合著他匆忙離去。
此時我更悔自己說的“比爾蓋茨”來,為什么不認同“蓋茨比爾”呢?或許真如小弟所說的。也許譯者忘了這一點了呢?我不懂說什么呢?或許小弟的這一點有限而又可貴的“東西”也被我侮化了。小弟很信服我的,我這次卻真錯了。
富有同情心而勤健的小弟,我以為比起許多有“修養”的君子完美多了,可那干枯的棕黃的頭發又擾得我強不住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