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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熱帶魚
亮是個很喜歡熱帶魚的男孩。剛上四年級,成績處于中上水平,不討厭也不很喜歡學習,卻往往會在魚缸前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亮的媽媽對兒子的成績很是擔心。因為她希望亮能像他死去的父親那樣成為一個博士生。但照這樣子,僅憑她的力量,恐怕會無法達成愿望。于是她請了一位家庭教師。
亮不喜歡補課,因為這樣他就得減少和魚兒聊天的時間。但他很愛媽媽,便乖乖地接受了。一個多月過去了,亮的成績依然如故,不好不壞,說明補課并沒起什么作用。亮的媽媽很是著急。
一天下午,亮的媽媽偶然在在大門口碰上了熟人,便閑聊了幾句,把話題扯到了孩子身上,只聽熟人嘆口氣說:“你家阿亮真優秀,將來必定像他爸一樣,是個清華大學的高材生,只可惜亮他爸……”亮的媽媽心猛一沉。他知道憑兒子現在的成績,是絕對上不了大學的。心情越發煩悶,虛應了幾句,便告別熟人,立刻進屋打了個電話給家庭教師,約她談談亮的情況。
“亮是個很有潛力的孩子,只是不夠用心。他在做作業時,總會有意無意地往魚缸處瞟,要我提醒,才會暫時收回目光……”家庭教師說了自己的看法。亮的媽媽也知道兒子喜歡熱帶魚,家里的魚便是她送給兒子的生日禮物,不免有些猶豫。
又一天傍晚,當她回到家時,正看見亮趴在魚缸前,神情專注地盯著游來游去的魚,微笑著自言自語些什么,一臉的陶醉,連叫幾聲都沒有反應,不由得怒上心頭,下了決心……
第二天放學回家后,亮習慣地瞥向魚缸處——桌上空無一物。“魚,我的熱帶魚呢?”亮大吼道。猛然想起昨天媽媽發怒的模樣,還有剛進門時垃圾箱里熟悉的袋子。他連忙奔出去,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和不安,用顫抖的手打開袋口——幾條熱帶魚的尸體和一些碎玻璃。
“怎么會這樣?”亮無助地喃喃道,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聽見媽媽這樣說:“這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就殺了它們!為什么?那個疼我愛我,給我買熱帶魚的媽媽竟要這樣做!”亮悲哀地想,“以前的媽媽絕不是這樣的!那么溫柔仁慈的媽媽,曾帶我去水族館的媽媽,,為什么變了?在爸爸死后,一切都變了……”
沒了熱帶魚,亮的媽媽松了口氣:“這下不再會有什么東西迷住亮了。他很快就會忘了那些魚的!”
的確,亮仍然上學、放學、回家、做作業,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只是亮變得沉默寡言了,而且原本有神的大眼睛,日益迷惘了,曾充滿生氣的小臉,也日益蒼白了。他常常一個人發呆,一臉的落寞。
又一個多月過去了。一天,亮放學回家,在十字路口等候綠燈時猛一抬眼,他空洞的眼眸里忽然閃過了一絲情感。毫不遲疑的,亮猛然沖了過去——“嘭”——一輛疾駛而來的車撞上了這個闖紅燈的男孩。
在一片血紅中,亮看到了無數條斑斕多姿的熱帶魚在游動。亮癡迷地看著它們,嘴角浮現出一抹最純真、最幸福的微笑……
馬路對面,是一張巨幅的熱帶魚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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