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們醉了
是不勝酒力的緣故,從小到大,我基本上都做到滴酒不沾的。節假日期間,親朋好友歡聚一堂,不管大家如何殷勤不斷地勸酒,我都是以果汁代之。若是實在推辭不了,偶爾抿上一口,也是擺擺架式,只怕喝多了,醉得不醒人事。即使我如此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可是我還是醉過一回。那唯一的一次醉酒的經歷,讓我至今還是記憶猶新。
那是在初中畢業時的同學聚會上,班主任與全班同學相聚在一起,盡興地開懷暢飲。四年的同窗之情,在這一時刻都凝聚在這小小的酒杯里,大家都放開所有的拘束,不停地碰杯,不停地干杯。聚會剛開始,我的大腦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千萬不可貪杯,否則在這種場合里,肯定會醉爛如泥。
記得首先是我們的班主任站起來向大家致酒,他動情地告訴同學們,在大家即將走出校門的`時刻,他的心情非常復雜:一方面他很激動,看到自己的學生順利完成學業,可喜可賀;另一方面,他將告別這些與他相處四年的孩子們,他又戀戀不舍。說著說著,他突然哽咽無語,同學們也都傷感起來,一時大廳里寂靜無聲。他遙遙地舉起酒杯,把滿懷的酒一口氣喝下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班長及時地向同學們提議,請大家為我們的班主任喝一杯,感謝他多年來對我們的辛勤教育,也感謝他陪我們走過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大家同時舉起杯,不約而同地喝下手中所有的酒。在這種氛圍里,即使手中端的是一杯毒藥,我也會一飲而盡的,何況只是一杯酒呢?于是我當然也一口氣喝完了那杯酒。
接下來,同學之間輪流敬酒,說的都是依依不舍的言語,希望彼此可以永遠地記住這份珍貴的同學情。你來我往,我的理智開始模糊,漸漸地忘記了自己的酒量,不斷地舉杯,不斷地喝酒。不一會兒,有的同學開始醉倒了,女同學倒還矜持些,保持著女孩子的淑女風度。男同學可不一樣了,醉后還是端著酒杯到處敬酒,只聽到他們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遇上誰都要喝上一杯,仿佛是千杯不倒的酒神,真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們大部分有了些醉意,于是就勸同學少喝點。我和另外兩位同學相互攙扶著,剛要轉身離開,這時一位女同學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她不由分說,拉住其中一位男同學的手就把酒杯遞給她,同時自己也斟滿一杯酒,強行讓他陪著喝一杯。男同學極力推謝,畢竟他已經喝多了。沒想到這位女同學一直都不依不撓,還是糾纏著讓她喝。我們一看這陣勢不對了,馬上叫喊其他男同學過來幫忙。
同學們都圍過來,紛紛拉著他,好言地勸說不要再喝了。我們也想趁機溜之大吉,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突然舉起瓶中還剩下的酒,潑向我及身邊的幾位男同學。接著他放聲地大哭起來,斷斷續續地訴說著,似乎要把心中的痛苦都傾倒出來。我們都震驚了,也許是身上讓酒淋濕了,反而清醒了不少。
后來,這位女同學是怎么樣離開聚會大廳的,我竟然記不清楚。隨后我與幾位男同學又陪著大家說了些話,好像還喝了些酒,總之記憶里倒是模糊一片了。隨著酒力不斷發作,我的潛意識里只記得,這些相依相守了四年的同學們,明天即將各奔東西,心中有一股無法抑制的傷感在彌漫著。在這種情緒的感染下,有些女同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流下了傷心的眼淚,最后我們都緊緊地抱成一團,不顧一切地放聲大哭起來。男同學看到如此情形,剛開始還過來勸說,可是當他們看到我們哭得淋漓盡致,也就默默地站在一邊暗自傷神,任憑我們哭個痛快!
畢業聚會結束后,幾位同學是怎么樣回到宿舍的,這一切都將成為學生時代一個永遠的秘密。那些“可惡的”男同學們只字不再重提當時的情景,只留下無盡懸念給我們去想象。我還記得的是,當我睜開朦朧的雙眼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后來同學們還故意拿此事來取笑我們,我們似乎也沒有感覺到特別的難堪,也許在那些青春的歲月里,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是可以讓人理解的。
此時,靜靜地回想,同學們在酒醉后流下的淚水是那么美麗動人,也是那么刻骨銘心。時光悄悄地流逝,生活中的有些美好的東西都慢慢地遺忘了,可我依然還能清晰地記得那一天,我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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