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二)
月考的卷子發下來了。
我獲得了可喜可賀的成績,在班上總分重新進階前三。
原本是很令人開心的事情,我以為我的父母會比我更開心,但是,那是錯的!
我把試卷給媽媽過閱后,媽媽笑著拍了拍我的腦袋,說我進步了,母親很少這樣笑,因此,我有點為自己驕傲,但是心里卻涌出一絲莫名的慚愧——我突然覺得,欠父母的太多。
我把試卷給了正在廚房切菜的爸爸,爸爸看見我手中的試卷,立馬放下了菜刀,專心地看著我的試卷,可以看出,爸爸十分在意我。
可是,爸爸并未像以前那樣和藹地笑笑,然后指正我哪里錯了,為什么錯,最后再夸我有進步,爸爸只是強擠出一絲微笑,便把試卷交還給我,叫我繼續努力。
我突然感到有點奇怪。
我去問媽媽:“為何爸爸突然變得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是遇到什么難題了嗎?”
媽媽強顏笑著拍了拍我的頭:“沒什么事,我們都好著呢!”
我當然不會信。
晚上,我故意打開門,閉著眼等待。
過了不知多久,房門里傳來輕輕的談話聲。
“孩子睡著了嗎?”
“大概睡著了,唉……”
“現在的工作越來越不好找了,找了幾天了,也沒看見有哪間公司肯要我的。”
聽了這句話,我的心頭猛然一震:“爸爸不是有工作嗎?”
我揉了揉眼睛,繼續聽下去。
“你那老板也真是的,看不慣你年齡大就炒了你……”
“小聲點,別把孩子吵醒了……”爸爸輕聲說。
“我現在就去網上投簡歷吧……不管怎樣,這個家不能倒!”父親說道,聲音雖小,卻很堅定。
父親下床,到我的房間里看了看我,我閉眼裝睡。
然后,父親就回到他的房間,關上了門,在深夜時分偷偷起來用電腦找工作了。
我的心暗下來了,輕嘆一聲世界的無情。
父親原本是學歷很高的,四十七歲了就沒哪間公司肯要了。
我搖頭,嘆息著世界的無情,嘆息著父親的執著,嘆息著自己的無用,嘆息著父母對我的愛。
我久久沒有入睡,只是一件件地回味著和父親以前的事,往事伴隨著眼淚的落下,占據我的心頭。
忽然,父親的房門開了,我也沒注意到。
父親走進我的房間,看見在床上流淚的我,猛地一怔。
“孩子,不要太為這事傷心了,不是有你那即將大學畢業的姐姐嘛?”
我同樣猛地一怔,這才注意到剛進來的父親,我擦掉眼淚。
的確,我有一個大學即將畢業的姐姐,在大學是副班長,前途不可限量……
我得到了些許安慰,卻不敢與父親的眼光接觸,生怕他看出我眼里幾乎與他相等的成熟。
“行啦行啦,你快走吧!”我像以前那個孩子一樣,催促父親去睡覺。
父親并未回去,他望著我,在黑暗中,他瘦小的身影如山般高大。
良久,終是無言。
“你怎么還不回去啊……你快去睡覺!”我用不耐煩的語氣命令道。
從小,父親是比較聽我的話的,他的思想與時俱進,知道光靠打罵是教育不了孩子的。
父親回去了,我又高興又難過,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高興的是,父親和母親終于可以安心享受天倫之樂了。
難過的是,父親似乎已經老了……
我眨了眨眼睛,將頭仰起來,制止眼淚的流出。
那晚,我沒有閉過眼,我想父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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