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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夕陽逝
太姥姥走了,靜地聽不到一絲風聲。我的心里沒有絲毫波瀾,絲毫沖動。我甚至想不起太姥姥的模樣,那滿是褶皺的面龐。淫雨霏霏,整整地下了一天一夜,沒有絲毫停止的樣子。我想強迫自己落下幾滴淚,哪怕是最最虛偽的眼淚,可卻無奈的發現,我竟是如此的冷血。我煩悶地亂翻著書頁,感到什么莫名地堵在心頭。
記得最后一次見太姥姥,概是一年以前。我一直忘不了自己幼時曾將太奶奶傷的傷痕累累,因為自己的不懂事,嫌她老,嫌她臟,甚至嫌她身上那種氣味!太奶奶的離開使我學會了珍惜,我開始很珍惜和太姥姥在一起的時間。畢竟中間有兩代的隔閡,無論怎樣,我始終只是對她憐憫,施舍自己寥寥的愛心,我從來沒有將她當做親人,當做一個自己離不開的親人。
太姥姥太老了,她露出和孩子一樣的劣性,她會向你撒嬌,她會淘氣,她會千方百計地引你注意,可是我不曾明白,太姥姥需要的是愛,是愛!而不是陌生人一樣的憐憫。我明白,因為當年的無知是我對太奶奶一直心存愧疚,我想在太姥姥身上彌補,彌補我的過失。可每當太姥姥滿是老繭的手撫著我的頭時,我仍會莫名其妙的排斥。
太姥姥太老了,她的聽力、視力日漸衰退,和她說話得很大聲地吼,常常讓我精疲力竭,可就這樣,太姥姥的臉上仍會綻出笑顏。太姥姥是個要強的女人,非常要強的女人,即使很老了,她依舊勤勤懇懇,她的拐杖換了一根又一根,頭發漸漸稀釋,可她仍會時不時拿起縫衣針,補補舊襪子,改改舊衣裳。姥姥心疼她,常會搶過她手中的活,“媽,我來吧。”可太姥姥依舊倔強。
有一段時間真的很迷戀太姥姥身上的那種鄉土氣息,古樸卻讓人沉醉。太姥姥會小心翼翼地把我的頭放在她的腿上,用梧桐葉般的手拍著我,口齒不清地唱著入睡謠。可太姥姥就這么走了,甚至沒讓我反應過來就這么走了。
我知道,母親對太姥姥的感情遠比我深得多,也沉得多。母親發紅的眼圈時時會讓我想起這個不爭的事實,我的心就這么一直往下沉,沒有盡頭地往下沉。母親比我想的堅強,甚至很堅強,可我依舊看到她落淚地寫下這些文字,“ 對我們每一個人而言,我認為,世界上最悲傷的事莫過于親人的離去了。
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也是任何人無法避免和逃避的事實。……姥姥的離去實在給我太大的打擊,可我明白,要堅強的活下去……”我也想落淚,想給遠在天國的太姥姥祈禱,讓上帝保佑她,也讓她原諒我。太姥姥叫我小貓,我討厭這個很俗的名字,可太姥姥叫得是那樣親昵,我明白,太姥姥愛我,很愛很愛我。我會寧愿在電腦前坐幾個小時也不愿意和太姥姥待幾分鐘,每每她期盼讓我去看她的時候,我總以學習忙為由托辭。我不曾見到過太姥姥黯然的目光,可我仍會莫名地心悸。
初六,大后天就是太姥姥出殯的日子了。我會常常突然從夢中驚醒,耳旁不知是誰在輕喚:小貓、貓兒……我很艱難地落淚,太姥姥,這個不孝的重外孫欠您的太多太多,這輩子根本也無法償還!心沉沉地猛然往下墜,我明白,上帝在給我懲罰,我祈求,上帝給我狠狠的懲罰。我看著沙發旁的孝服,那死神的專屬色,在心中默念:太姥姥,放心,這里一切都好,貓兒,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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