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暑不出門散文
大暑節氣,暑氣上升,熱浪炙人。日頭就像吐著毒氣的蛇信,“滋滋”掃過臉龐,皮膚立馬發紅,火辣辣地疼。這時節,墻壁的空調,落地的風扇,沒日沒夜地運轉。
所謂“時暑不出門,亦無賓客至。”不出門是明智之選。在沒有電視和手機的年代,在沒有風扇和空調的日子,“家里蹲”的古人如何消暑亦是趣事。
早在唐代,凡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都建有“涼屋”。這個“涼屋”建在活水邊上,水流動起來就有了降溫的效果。屋里還有專業的器械叫“扇車”,類似水車的樣子,通過水流驅動讓插滿扇子的輪子轉動,相當于古代版的“電風扇”,呼啦啦的轉起,就有徐徐涼風送進屋中。
唐代之前沒“涼屋”,人們則抱著“竹夫人”睡覺。這個“竹夫人”不是人,而是一種圓柱形的中間鏤空的竹編枕頭。當然也有人喜歡用瓷枕、玉枕、水晶枕等等。夏天枕在上面,真是半窗千里月,一枕五更風啊!
到了宋元朝代,“涼屋”得到改造升級,“涼簟”(涼席)、“涼榻”(石床、玉床)大量出現,給人們的生活帶來絲絲涼意。明清時代,皇家宮殿開始有人工移動式的降溫設備,即在鏤空的金屬里面放著冰塊,蓋上,冰化后即從鏤空處冒冷氣,讓室內溫度降低。后來,百姓也仿造,民間“冰鑒”開始應用,只是造價并不昂貴了。如此這些均為物質層面,還有精神和習性方面。
白居易的消暑方式非常佛性,“何以消煩暑,端坐一院中散熱有心靜,涼生為室空。”這好比兒時露天躺在竹床上,媽媽一邊搖著蒲扇,一邊輕聲低語:“不吵、不熱,心靜自然涼。”
李白的消暑很野性、豪放,“懶搖白羽扇,裸體青林中。脫巾掛石壁,露頂灑松風。”如果放在現代社會,這樣披頭散發、袒胸露背,恐會引人側目、遭人指點了。
南朝詩人徐勉就時髦些,“此時避炎熱,清樽獨未空。”不錯,夏夜納涼,不小酌幾杯,豈不有失愜意?這般方式,我們現在人也效仿,幾瓶冰啤,幾碟鹵菜,幾盤小炒,數人圍坐一起,額頭冒汗卻大呼“爽快”。
如今,避暑形式多樣。有去冰城旅游,廬山度假的。也有江邊戲水,海濱踏浪的。還有球場運動,“汗”暢淋漓的。亦有足不出戶,在家煮一鍋綠豆湯,泡一杯酸梅汁,蒸幾個咸鴨蛋,就三兩小菜,于舌尖中享受的`。有高臥軒窗,輕搖蒲扇(害怕空調病),閉目假寐的。也有或對弈,或書法,或看戲賞曲的。還有小賭怡情,玩麻將、撲克,日子過得散漫慵懶的。總之,不足而論。
而我,卻喜歡坐在夏夜,吹著涼風,仿佛不遠處傳來一曲簫音。“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小扇輕搖,看螢蟲飛來飛去,任思緒萬千,清掃心靈塵垢,修復靈魂殘缺,感悟人生真諦,在紛雜繁瑣的世界淡看得失,寵辱不驚,懶得熱衷。
暑季炙熱人不適,但禾、苗、花、木等植物恰逢其時。田間稻禾長得旺盛,綠油油的一片,把酷熱擋在一簾綠意中。池塘里的荷葉,也是綠的惹人疼愛,花雖凋零,果已熟透,葉依然在傾注一腔熱情。黃瓜、豇豆、絲瓜等菜蔬開著花兒,結著果兒,時而把碧綠的藤蔓拋向天空,湊近太陽,時而把孕育的果實,藏在自己的裙幔之下。“君看百谷秋,亦是暑中結。”我想,飽滿的人生,也需經千錘百煉,才能成熟。
“時暑不出門,亦無賓客至。”天是熱的,心應是靜的。閑看世事嘈雜,淡聞人間過往,堅守心中真善,信奉人性本真,應是雖熱猶涼,濕邪難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