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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地情網(wǎng)散文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fù)。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傳言金主完顏亮讀罷柳永的這首《望海潮》艷羨不已, 遂起投鞭渡江、立馬吳山之志。而我亦不敢輕易動筆寫杭州,只因眼前有景道不得,柳郎有詞在上頭。
常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不知余杭有何造化得了上蒼這般偏愛。歐陽修曾記,自五代之后,錢塘人不見干戈,十萬人家富庶安樂;閩海商賈,風(fēng)帆浪泊,皆在煙濤杳靄出沒。所謂自古繁華,絕非浪得虛名。你看這一方湖水光瀲滟,山色空蒙做淡妝,云蒸霞蔚做濃抹,總相宜;你看這一座橋說斷未斷,綢傘雨落見許仙,雷峰塔倒見白蛇,總長情。杭州,是他鄉(xiāng)游子的幻夢,亦是筑在人間的瑤臺。
春花秋月,夏荷冬雪,一座西湖幻化萬千氣象。蘇堤上,六橋煙柳醒春曉;西湖西,曲院風(fēng)荷吹夏涼;滿隴上,桂雨紛紛染秋香;初霽時,一痕斷橋臥雪長。更不必說那六和觀潮,玉城雪嶺際天而來,吞天沃日,勢極雄豪;龍井問茶,地爐微火乾釜柔風(fēng),龍?jiān)篇{虎,難解其妙。捧一杯雪水云綠,水底千峰,齒頰留甘;喝一碗西湖藕粉,生津清熱,潤肺滋陰。
杭州湖光山色的旖旎,同樣地,也流轉(zhuǎn)著當(dāng)年才子佳人的風(fēng)流。那寫下“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林逋陪著梅妻鶴子,余生二十年守在西湖的孤山上。你說羅帶同心的愛情誰與他唱和?我信曾有如梅的女子從他心底走過。那“湖山此地曾埋玉,風(fēng)月其人可鑄金”的蘇小小留墓于此,當(dāng)年“油壁車,夕相待”,盼不回猶如黃鶴一去不返的故人,終知煙花一場不堪剪。她生前,月華沒有灑在地上,一一涼在了心里。
杭州的一半是這樣的陰柔,而它另一半?yún)s是軫懷難忘的剛烈。前者執(zhí)紅牙板淺唱,后者鐵板銅琶,讓忠與孝昂揚(yáng)。岳墓棲霞, 映照當(dāng)年“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場景,誰用“莫須有”,白白墮此長城!十二道金牌冷,空負(fù)了戎馬一生。可是落日松風(fēng)起,我又聽見當(dāng)年劍戟錚錚聲!當(dāng)年“孤煙埋碧血,太白黯妖氛”,誰更冤死了于謙,縱萬歷十八年改謚忠肅,誰能換他重生?外攘強(qiáng)敵,內(nèi)撫黎民,蕓蕓眾生會永記他颯颯雄風(fēng)。袁枚有云:“賴有岳于雙少保,人間才覺重西湖。”是他們用千秋高義化遠(yuǎn)黛為剛峰千仞,化柔波為勁水激昂,化杭州為金城湯池,成為植根于人心的力量!
一面剛?cè)岵?jì)的湖,一座名滿天下的城。杭州,倘使如今一葦以航,你可是我們靈魂皈依的地方?
注:
滿隴:即滿覺隴,位于杭州西湖以南。其滿隴桂雨乃杭州新西湖十景之五
六和:即六和塔,取佛教"六和敬"之義。其六和聽濤乃三評西湖十景之二
龍井問茶:西湖茶葉以有龍、云、獅、虎之別,以獅峰、龍井地之茶為最,其中奧妙,唯去龍井品茗問茶方可悟出,因此有“龍井問茶”之稱
雪水云綠:雪水云綠茶產(chǎn)自桐廬山區(qū),其品味之高,觀賞之奇乃茶葉珍品
地爐微火乾釜柔風(fēng):乾隆初次南巡到杭州,在天竺觀看了茶葉采制的過程,頗有感慨,乃作《觀采茶作歌》:地爐微火徐徐添,乾釜柔風(fēng)旋旋炒。慢炒細(xì)焙有次第,辛苦功夫殊不少
軫懷:痛念
雙少保:因?yàn)樵里w,于謙都曾官居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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