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愛的短文散文
1
20xx年12月2日,父親第二次從鞍山來上海,還是穿著綠色的舊軍裝,提著只黑皮箱。
父親當過10年兵,轉業后也常以軍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他時不時地就會來一句“我是個軍人”。母親在他退伍那年和他離婚了。那時我13歲,我一直以為母親會帶著我走,可是沒有,她把我留給了父親。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對父母都心存恨意,尤其對父親,我至今都認為,如果他肯早點轉業回來,這個家就不會散。
父親那次來,是看孫子的。我在電話里告訴他小婷生了的時候,他停了一會兒,丟來一句:“我過去看看。”
我到火車站接他,開了輛新車。他有點驚訝,摸了摸說:“你買的?”
我點了點頭。
他給了我一拳,說:“混得不錯啊。”
我揉著被打得生疼的胳膊說:“你不打我就難受是吧?”可我的心里卻很高興。
父親給孫子買了塊玉墜子做禮物,水頭不錯,就是小,拴在一根紅線上。岳母接過來,系在孩子的手腕上,說:“親家真是好眼光,給嬰兒戴大小正好。”
話里有話。父親笑了笑,沒接口。
那天看過孩子之后,他沒睡在家里,而是去小旅館。我知道拗不過他,也就隨他喜歡吧。反倒是小婷過意不去,她說:“爸,家里有地方,干嗎睡外面啊?”
父親說:“我打呼嚕響,吵你們就算了,吵到孩子不好。”
我沖小婷使了個眼色,讓她別勸了。父親是不會住的,因為這里是他的心病。
2
小婷是上海人,她爸是普普通通的公務員。我認識小婷那年,他剛剛退休。岳母以前是下崗工人,后來成了居委會的一員。很普通的家庭,但以上海作背景,就會有種自然而然的優越感。比如他們的退休金,比我父親的工資還要高。再比如他們手里的兩套計劃經濟時代留下的老房子,從容不迫地就漲到了近百萬。
20xx年,我向談了4年戀愛的小婷求婚,小婷沒猶豫就答應了。但是她的母親,開出了張讓我心驚肉跳的禮單。其實現在看起來,一點不過分:買房,辦酒席,禮金2.8萬。女方買車,裝修,置家具。然而那一年,上海的房價已經開始離譜了,對工作不滿兩年的我來說,即便按揭,也捉襟見肘。
萬般無奈下,我給父親打了電話。父親說的還是那句“我過去看看”。
他來的那天,從火車站直接去了小婷家。路上,我問他,想好怎么辦了?他說:還能咋辦?和人家父母談談唄。
說實話,我沒想過兩家父母會以談判的形式完成了第一次見面。女方主力就是我未來的岳母,而父親一上來就拿出了撒手锏。他從貼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張存折擺在桌上,說:“少軍那兒有多少,我不太清楚。我退伍的安置費和這幾年攢的都在這兒了,一共4.6萬。多了,真沒有。但是,我想說,我是個軍人,我這輩子教給我兒子的,就是個‘正’字。小婷肯嫁,我保證她不受委屈。我兒子要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我就先削(打)他。”
小婷的母親聽完了,接不下話。但一直不說話的小婷父親卻說:“那就這么定了吧。”
我和小婷遠遠地交換了眼神,情不自禁地笑了。
小婷的父母拿出一套房子給我們,買車的事以后再說,父親的存款用來裝修、買家電,剩下的.,我和小婷自己籌。
盡管小婷的父母面子上還算禮貌客氣,但他們自上而下的目光,還是刺傷了父親。那種被物質支撐著的優越感,是他無論怎樣挺直脊背都無法阻擋的。
3
父親幾乎很少來上海。我開了家小公司,生意做得最風光的時候,我曾準備訂機票接父親來上海玩,可他一口回絕了。他在電話里說:“有錢也別亂花,攢起來。你還有孩子呢,將來那就是無底洞。”
其實,如果再細分下來,我和他共處的四五年里,有一半時間無話可說,一半的一半他在教育我,一半的一半的一半,他在揍我。記憶里,足夠溫馨的片段,少之又少。感情的濃度是需要時間的,我和他沒有足夠深厚的基礎。
父親再來上海,是20xx年年底。我的小公司沒能挺過那場金融危機。債主上門的日子,我天天躲在家里不見人。小婷抱著孩子回了娘家。那段悶在家里的日子,我除了喝酒就是上網,只要清醒,就會倍感前途灰暗無光。
父親從小婷嘴里知道了我的近況,從老家趕來了。他一進門,劈頭就問:“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訴我呢?”
我說:“告訴你有用嗎?除了罵兩句,你能解決什么問題?”
他說:“我這兒有15萬,你可以拿去用。”
我笑了一聲,說:“你知道我欠了多少錢?15萬夠干什么?”
父親說:“夠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這樣活著。別忘了你是軍人的兒子,你給我活得有志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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