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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給的幸福-親情散文
驚蟄
我沒有媽媽,也沒有人告訴我媽媽去了哪里。從我記事起,家里就只有我和爸爸。爸爸是一個沉默寡苦的人,他從不像其他父親那樣抱我,用胡須扎我,但我無法否認他對我的愛。
匕歲時,我生了一場大病。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覺得身子軟軟的,眼睛睜不開,但我還能微微地感覺到身邊的一切。那段日子里,爸爸不分晝夜地陪在我身邊,一直握著我的小手。
我不知道我躺了多久,我只知道當我睜開眼的一剎那,爸爸哭了。站在我面前的已經(jīng)不是那個高大挺拔的爸爸了,蓬亂的發(fā)須使他憔悴了許多。也就是從那天起我對爸爸再沒有怨,我想,他不告訴我很多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
清明
天知道我有多么迷戀舞蹈啊,還是一個小小孩的時候,爸爸上班把我鎖在家里,我就能獨自在試衣鏡前跳上一整天,旋轉(zhuǎn)、跳躍,從不厭倦。上了小學,每天放學后,我都會偷偷地站在舞蹈教室的窗外,踮起腳尖看老師教舞蹈隊的同學跳舞。二年級的一天,老師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這個偷窺者,她讓我模仿她做了幾個動作,做完之后她說明天你就來一起學吧,我興奮得只會點頭了;氐郊,我迫不及待地把這個}肖息告訴了爸爸。在學習方面,爸爸總是鼓勵我。我說我想畫畫,他第二天就給我報班。我以為這次他也會馬上去給我買一雙美麗的舞鞋。然而,聽了我的話后他臉色陡然陰沉,嚴肅地說:“你永遠都不準跳舞!”我還來不及央求,他就網(wǎng)了自己的房間,門鎖“咔噠”一聲反鎖了。
我不明白爸爸為什么不準我跳舞,也不明白他為什么生氣,我什么也沒有做錯?我覺得很委屈。我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用蠟筆在墻上寫下:我要跳舞!
夏至
夏天不期而至,我的夢想也像夏天的植物一樣瘋長,每一個夜晚,我都在夢中舞蹈。
周末爸爸外出,我獨自在家無聊,便托著下巴坐在窗口傻傻地看.著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等人群中開出一朵朵彩色的花,我才發(fā)現(xiàn)下雨了。突然想起早上爸爸說去打開’儲物間的窗戶通風,我趕緊進去關(guān)窗戶。因為爸爸勤于收拾,儲物問和其他房間一樣井然有序。
我關(guān)上窗戶正準備出去,墻角的一個舊箱子吸引了我的目光。它安靜地待在墻角,邊邊角角都是歲月的痕跡,但異常干凈,顯然是經(jīng)常被擦拭的。.一種力量驅(qū)使著我,我打開了箱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泛黃的大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的年輕女子,她的四周都是黑的,唯有一道光線從斜上方打在她的身上。她輕揚著嘴角,那么奪目,那么美好。相片下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最下面是兒套舞蹈練功服和一雙舞鞋。應(yīng)該是照片中那個女子的吧,我拿起照片和舞鞋——這正是我的夢想。
“你在做什么?”爸爸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
“下雨了,我關(guān)窗戶……爸爸,她是誰?”既然來不及掩飾,我索性就問了。
“她……足你的媽媽!卑职值穆曇粲行╊澏。
“媽媽……”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夜里,我做了一個夢。這次是夢見媽媽拉著我的手·起跳舞,一束燈光追隨著媽媽,把媽媽的美映襯得無與倫比。第二天,趁爸爸不在家,我又溜進儲物間,然后抱著媽媽的舞鞋跑進了小公園。我試著把舞鞋穿上,可是我的腳還太小。我便光著腳在鵝卵石步道上跳舞,我感覺自己就像得到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回到家,爸爸便從儲物間走出來。他死死地盯著我,表情讓我害怕,我手中的舞鞋“叭”的一聲掉在地上。爸爸撿起舞鞋,歇斯底里地對我喊道:“下次絕不許碰這些東西!”
這以后,我在家里再沒有看到那個箱子。魚露
四年級,因為無暇照顧我,爸爸把我送進了一所離家很遠的學校寄宿。這所學校的舞蹈教室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我禁不住舞蹈的誘惑,瞞著爸爸報了舞蹈隊,還騙爸爸說周末要參加輔導班不能同家。排練,學習,學習,排練……每天穿梭在教室、舞蹈室和寢室之問,我過得很充實。
我直升到了這所學校的中學,也一直跳到了中學。中學的生活比小學有趣多了,周末不回家的話還可以和同學一起去看看電影。記得那天上映的《愛君如夢》,當電影中的舞蹈高手劉德華對想學跳舞的打工女吳君如說:“你是最好的!你知道嗎?”我的眼淚流了出來。老師和同學都是這么鼓勵我的,可是,爸爸呢?
春分
20xx年3月21日。全省中小學舞蹈決賽的舞臺。
上場前,我靜靜地坐在化妝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光著腳丫跳舞的小女孩了,時光把我雕刻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我是今天的領(lǐng)舞。我自信地理了理自己的劉海,然后揚起嘴角,像照片中的媽媽。準備上場了,老師似乎比我還緊張,她若有所思地拍拍我的肩,我抬起頭用微笑告訴她我能行。
音樂響起,我身著一襲白色的長裙輕盈地滑入舞池。我和舞伴們流暢地完成了整套動作。最后一個動作,音樂停了,臺下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那一刻,我告訴自己:“我成功了!”
我興高采烈地來到后臺,出乎意料的是,爸爸居然在化妝問里,正在和老師交談,仿佛很熟稔的樣子。我停住了腳步,不敢向前。不管怎么說,我瞞了爸爸這么多年。見我愣在那里,爸爸慢慢地走到我身邊,看著還沒卸妝的我,眼神從來沒有過的溫柔。我抬起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曾經(jīng)年輕俊朗的臉上已有了一道道深深的紋路.
“這是給你的禮物!”爸爸把緊握在手里的東西遞給我。那是媽媽的舞鞋。
我的淚水掉了下來,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傻孩子別哭了,你爸爸早知道了!崩蠋煾嬖V我,其實我上舞蹈隊不久爸爸就察覺了,爸爸和學校一直有聯(lián)系,曾經(jīng)在舞蹈團工作的爸爸還給了老師很多幫助。他偷偷去看我的排練,確信老師沒有騙他,我真的是舞蹈隊里最用功的那個。但他也請老師別告訴我,“是為了讓你更加珍惜學習的機會!币驗檫@次演出很重要,學校給每一個舞蹈隊隊員的父母發(fā)送了請柬,“你的好幾次演出你爸爸都來了,還
主動給燈光師當助理,這次也是的!
立夏
箱子又回到了那個
小小的儲物間里。這個房問依然窗明兒凈,唯一的變化是打掃房問的人從一個變成兩個。爸爸會一邊打掃一邊回憶那些往事,我則靜靜地聆聽。
原來媽媽是舞蹈團的舞蹈演員,父親是燈光師。那時候爸爸暗戀著媽媽,演出的寸候,爸爸總是情不自禁地把追光燈打到媽媽身上,雖然媽媽并不是領(lǐng)舞。爸爸因此備受奚落,媽媽卻因此受到關(guān)注.真的當上了領(lǐng)舞。后來他們相愛結(jié)婚了,再后來有了我。
然而就存一次演出時,舞臺上的一臺大燈掉了下來,正好砸中了媽媽。事后發(fā)現(xiàn)是因為固定大燈的木頭里面被蟲蛀了,一顆螺絲松掉了。那是一個老劇院。身為燈光師的爸爸自責不已,從此離開了舞蹈團。那一-年,我一歲。
終于明白爸爸為什么不讓我跳舞,為什么從來不提我的媽媽。他覺得自己是罪人,他已經(jīng)失去了妻子,他怕再失去我!
穿上媽媽的舞鞋,我不再光著腳,我開始旋轉(zhuǎn),我不停地跳啊跳。
我在爸爸的手心里幸福地起舞,媽媽,您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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