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舊事散文
剛剛收到被炒的消息,婉兒就一臉郁悶的準備去公司拿東西了
“唉!”一輛紅色的福克斯靠近了她,并搖下了副駕駛的玻璃,探過來一個中年男子的面孔:“這不是咱們的班花——婉兒嗎?!!你怎么在這啊?去哪啊,我搭你一程!”
婉兒挽了一下頭發,望著這個車里的中年男子,“你是?”她把頭腦里的相片不斷的往前翻,直到高中,“老六!是老六嗎?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這幾年你都去哪了?”
“哈哈,你還記得我,上車吧,車上說吧。”老六把車門給她打開。
她上了車,一臉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中學的老同學,如今穿的體體面面的,還開著這十幾萬的車。她突然感到真是造化弄人啊,老六連高考都沒過,竟然都開上自己的車了,看樣子是個大老板了,而自己連房子都還的貸款。
“你去哪啊?”老六看了婉兒一眼,拍了拍方向盤,“怎么樣!不錯吧!”
嗯,挺好的,你就直著走就行了,我去公司。這幾年混得不錯啊!都去哪了,好多年沒你的信了
嗨!到處轉唄,哪能掙錢就去哪。我這不是回來開了個涂料廠子
“你這手是怎么弄的?”婉兒注意到老劉手上的疤,還故意靠近看了看。“還挺長的。”
這啊!老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繼續開車了。這是哪年高考完事了,我不是沒考上嗎,就去給別人粉料了,迸出來一個料渣子給劃了一下,我一驚,把鐵锨給丟了粉碎機里了,打壞了他一個刀片。老板嫌我廢物,連工資都沒發。那個老小子,不就一個刀片嗎。哈哈,那會還差點因為他招收童工告了他呢
后來呢,婉兒眼里只剩下好奇與驚奇了。
后來,后來就沒活干了唄。那會還年輕,傻著呢,還覺得他可憐呢,也沒和他要那工資,哈哈,現在想想,挺傻的,你說這點錢干點什么不行啊,哈哈
婉兒笑了兩聲,轉過頭去望著前面的路,要說有沒有說什么。
傻吧!再后來就去了桶廠,桶廠還行,一個月三千多塊錢,反正那個時候覺得還行,所以就干了好長一段時間。這身肌肉都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
那你那么早下去,就沒有找個對象啊。
當然找了。那個小姑娘是在桶廠門口擺攤賣水果的。那個時候,覺得她挺老實的,不瘋也不鬧,就是長得沒那么好看,也算看得過去,那個時候不在乎,剛剛下去的時候就想找那么一個。嗨,后來又相了好幾個,一看長相就吹了,比你可都差得遠了!
別開玩笑了,婉兒笑著,那你倆后來呢?是怎么散的?婉兒突然覺得這么問也太直接了,就低下了頭去。
老六似乎并不在乎。后來······后來我爸搞外遇,把我們攢的錢全給那個女的了,結果出車禍死了。那個女的卷錢跑了,我媽還因此大病了一場,把手頭的錢也花了個精光。
這和那小姑娘有什么關系啊?
她呀,她爸嫌我是單親有沒有錢,我倆就吹了。
別拿初戀當回事,婉兒也實在不知道要說什么。聽首歌吧!
在這呢,自己找歌吧。老六指了一下車上的屏幕。怎么樣,牛吧!這屏幕,頂四個蘋果,聽歌、導航、看電影、玩游戲,還能接藍牙打電話呢!
婉兒跳了一首《光陰的故事》,羅大佑的聲音總是那么滄桑。
老六看了一眼歌名,后來怕他們說就不干了,去了飯店做服務員,去當裝卸工,打長工,做短工,能做的全做了。再后來去了個涂料廠,我現在開的涂料廠,就是在他那學的技術。偷著學的。
學壞了!
不陰點行嗎,他不讓你學,你又年輕,又有力氣,他把你教會了,他喝西北風去啊!
也是啊。
就是那一年我才知道,我媽總是半夜里胃痛。疼的一宿一宿睡不著覺,疼的一宿一宿的哭,還不敢出音,怕我擔心。老六嘆了一口氣。也就是那一年,她走了,胃癌。
這車里頓時沒了聲響,只留下羅大佑蒼老的`聲音: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婉兒一下子亂了,用手挑了一下頭發,你······你別難過,這個······這個······
嗨,沒什么了,眼淚我早就哭干了。就那一下子,我把那兩年的錢全花了,給我媽辦了葬禮,我對不起我媽啊!
看著這個飽經滄桑的漢子,婉兒頓時覺得,自己的話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他非常生硬的轉了一個話題。
之后呢?你就沒找對象。
找對象?我拿什么養她?沒找,我就一直住在涂料廠,一邊干一邊學。那老板他摳門了,給那么兩三千,現在物價這么高,抽口煙都不夠。
你學抽煙了!
呵呵,我爸那年學會了喝酒,我媽那年學會了抽煙。
婉兒驚奇地看著這個眼前這個曾經一聚會就為了躲煙躲酒,總抱著飲料去女生那邊的小男生,竟然也學會了抽煙喝酒了。
后來學得差不多了,就拿著自己攢的錢,又借了點,自己開了個廠子。
有自己的活就踏實了。
嗨,好景不長啊。上個月,我找了一幫二流子,把附近的涂料廠子嚇跑了,我收購了他們。把錢花了個差不多。就這么個節骨眼,就前幾天倆工人打仗,打死一個,你說還是倆童工。我手上又沒有錢。估計還得坐牢啊。你說人拼死拼活的掙錢,到底為了什么啊!老六拍了一下方向盤,嘴角抽搐著。
婉兒抱著雙手,望著前面。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是為了老六的經歷,還是因為還在和從前一樣的童真,她也不知道。前面就是公司了
到了,好快啊,就是前面那個公司。
那好,以后有空再嘮吧。老六給了她一張名片便走了。
婉兒看著手中的名片,嘆了口氣:“老六,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