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歸終歸散文
最熱情的不只是懸在頭頂萬丈光芒的驕陽,還有親人之間縱使歲月流轉、天高人遠也不會淡漠的溫情;最不舍的不只是離別前任是天公也作美所贈予的冰晶雪花,還有面臨分離時的不安的柔軟的內心。
歲月染風致,“相思”過蘭舟。我夢千山飛渡,煙靄相攜明霞,送作梔子花。
七年前。
孤帆一去,天涯游子遠。
我作別父母,背井離鄉,獨自踏上求學之路。
盛夏,一個人帶著莫名焦灼的心情乘著“嗚嗚”鳴笛聲起的火車回家,走著熟悉的、一路延伸到家的羊腸小道,嗅著一如記憶中清香的梔子花,呼吸漸漸平緩,嘴角揚起一抹安心的微笑。忽然明白,之前的焦灼,不過是為了兩個迫切的字眼:回家;而之后的安心,也只是因為兩個溫馨的字眼:回家。
冬日,天再寒,風再冽,也擋不住思家人歸來的步伐。
四年前。
素梅弄風姿,寒雪總相催。
難得地,父母離家與我團聚共賞新年之時的萬家燈火。圍坐在擺滿新年特色菜肴的桌前,我才發現,只與父母相聚的快樂總是帶了些許遺憾。我想念千里之外的那處烏瓦白墻,想念一溪清流之上的那座古韻雅致的紅木小橋,想念寸方之間、日可觀風云換夜可賞淡疏星的露天陽臺,想念——在我成長歲月中劃下深刻印跡的那一張張親切而又溫暖的笑臉。是的,我想念。
今年。
千里北風至,送我騰云歸。
終于在四年后又回到了這里。七年前,我是遠去的游子;三年間我不過是個過客;而如今,我是真真正正的——歸人。
看著眼前記憶中熟稔的面孔和未曾見過卻萬分親切的臉龐,許多莫可名狀的情緒霎時翻涌上心頭。果然,聽說的消息遠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看見大姨媽的第一眼,我張了張嘴,卻只字未言,只字難言。這是母親的姐姐呀!只差幾歲的姐妹!母親鬢間雖已見白發,可大姨媽卻已是滿頭華發!在以后的歲月里還能怎樣蒼老?這是病痛的“杰作”,治療時要忍受萬般折磨,治愈后還要留下傷病的“證據”。人哪,在一切疾病的面前,竟是如此渺小!
看見舅舅的第一眼,我吞下所有苦澀,輕輕問候。人生在世,總要經歷許多災和禍。而在諸多災禍之中,人,依然渺小。我曾經在聞聽舅舅出車禍之后,擔憂不已,隔著山山水水,我在心中默默祈禱,望舅舅安好。箭過時光,再見舅舅,卻依舊是一臉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陽,能讓人輕易忘卻那場不幸,忘卻他曾經的易怒暴躁和失落不安,忘卻那大衣下的瘦骨嶙峋。
看見哥哥的第一眼,終于能舒心地微笑。長成二十五歲的哥哥,已經成了真正的男子漢。在外,努力拼搏、養家糊口;在內,孝敬父母、善待妻子、笑逗女兒。就如母親說的那樣:大多數男人有的陋習——抽煙,喝酒,打牌——我父親和舅舅就是其中打牌的愛好者,且是極愛的那種,可哥哥卻都只當作陪陪親朋好友的消遣。大多數閑暇時間,他是不愿意出門的,問他為什么,他說,出去消遣還不如在家逗逗女兒,他家晨曦老乖了。說起女兒,就是滿臉的幸福。點個贊,真是個顧家、有擔當的.好男人。
看見一臉開心的妹妹們和踩著一雙溜冰鞋躲在她們身后的小弟弟,我真的忍不住,樂了。初見才五歲的小弟弟眼睛又大又圓,睫毛很長,活脫脫一恬靜小女娃——錯認的,只多不少,他乖巧得惹人生出“蹂躪”之心。
這次回家簡直是熱鬧極了。許久不見,大家都激動不已。偶爾幾大家子一同外出游玩,簡直是聲勢浩蕩,打的都要好幾車。有人不禁開玩笑,說,你們可以組團旅游了。出來游玩的人太多,又是冬天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天,前所未有的二十多度,高掛天空的火熱驕陽正在以最高熱情歡迎我們這難得歸來的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你等我我等你,早已汗流浹背;雖然有幾次大家走散了,你找我我找你,覺得麻煩,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也算是一種幸福的“麻煩”。
路過的風景很多。白天,黃浦江上的游船,路過對岸的東方明珠;夜晚,燈火輝煌的外灘,散發別樣迷人的光彩,營造出讓人喜歡的晶瑩剔透之感,高貴、奢華。
也去過豫園。古色古香的建筑,有一塊匾上的“春風得意樓”字樣飄逸瀟灑。還有許多去處不曾逛過。余下的,是人山人海的繁華與喧囂。總之,于我,豫園是個可去之處,卻也不便去。
還去過野生動物園。其實,所有動物園都一樣;不一樣的,是去的人和去的心情。舅舅舅媽年后開工,未去。我們一家再帶上妹妹們和小弟弟,出發。看過的動物有很多,我卻幾乎只記得,父母、妹妹以及小弟弟滿臉止不住的笑。對了,還有那一地的廣場鴿,哄搶著食物,還在妹妹的手臂上飛舞得純潔可愛。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一時的歡聚終要面對離散。但我相信,離別不是終點,經過離別的團圓才會真正地圓滿。
離開的前一天,滿城飛雪。我望著窗外,心變得和雪花一樣柔軟,卻異樣地火熱,是滿滿的感動和不舍。
離開前的清晨,屋頂已堆起皚皚白雪。
離開的時候,旭日升起。雪漸漸融化,化成的水珠滴落塵土開出花來。我等待著,等待著它開成最美、最溫暖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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