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上的故鄉抒情散文
汪曾祺先生作文如行云流水,玲瓏剔透,韻味悠長。在他筆下,瓜果梨桃,蘿卜白菜,煎炒烹炸……皆有情致。我最喜歡《咸菜慈菇湯》,汪先生遠離家鄉數十載,還清楚記得那碗咸菜慈菇湯,“我很想喝一碗咸菜慈菇湯。我想念家鄉的雪”。讀到這兒,只聽得心里“吱扭”一聲敞開門,故鄉的氣息撲面而來,口中的味蕾也不安分起來,唇齒之間彌漫了家鄉的飯香。
在我家飯桌上常年擺放著一小碗豆豉,這是媽媽自制的美味。碗底里每每見到黑黑的西瓜子,一看便知這是暑天的制品,媽媽趁天氣燥熱的時候,把黃豆上碾破碎,過籮去皮,經過蒸煮,發酵,晾曬,赤褐的醬色逐日加深,撲鼻而來濃郁的醬香。再熬制胡椒水,加嫩胡椒葉,鮮姜絲,大蒜片,甚至加添半塊大西瓜,做成“西瓜豆豉”,醬香更加濃郁,吃到嘴里真的別是一番滋味。媽媽每年都要不遠千里寄來豆豉,妻子不解,還不夠郵費呢,圖啥啊!她哪里知道,那里面有家的味道。家的味道,是親情慢火煨出來的醇香,讓遠行的游子回味悠長。
寒冬臘月,大雪封門。巧手的母親把大白菜剁了餡,炒一把花椒,軋成面,放到餡里,再放上剁碎的油渣,加了鹽、味精,再滴幾滴香油,和勻,餃子餡便做好了。接著,全家動手,爸爸搟皮兒,姐姐幫著媽媽包餃子,我的任務是運皮,就是把爸爸搟好的'餃子皮往媽媽手上遞。每次,媽媽不是給我包兩只老鼠,就是幾只元寶,我的特殊待遇常惹得姐姐不高興,現在姐姐說起這事兒還一臉嗔怪呢。
工作以后,已記不起吃過多少知名的山珍海味,也記不得喝過多少昂貴的飲料酒水,可怎么吃也吃不出家鄉的味道。每次回老家,一盤廉價的素炒青椒、一盤上不去臺面的炸花生米……都誘使著我偷偷用手拿一個丟進嘴里,慢慢咂摸家的味道,此時,我的心才是真真正正到家了。多少年了,故鄉常讓味蕾產生莫名其妙地沖動,多少次夢回故鄉,盼著快些走近家園,撲入母親溫暖的懷抱,和全家一起包一頓油渣餃子,在氤氳的熱氣中享受家的溫情。我打定注意,今年再忙也要帶著妻子孩子遠涉千里回家過年,不辜負母親久盼的目光。[白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