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抒情散文
清明節前夕,父親帶我們回老家尋根,我拜竭了那幢向往已久的老屋。
細如牛毛的雨織起一片薄煙,遠處的青山隱隱宛如宋人筆端疏淡的水墨。田間小路上的春泥酥潤如膏,兩旁是棋盤似的水田,潔白的鴛鴦就在這遼闊安寧的田園世界里,翩翩飛翔,我們各撐著一把傘,邁著悠閑而緩慢的腳步,聽著父親娓娓的敘述,走向風雨中的家。
祖屋落成于1874年,我曾祖父的爺爺搬進去第二年,曾祖父呱呱墜地。華屋和長孫接踵而至,這兩樁中國人心目中頭等美事帶給老人的喜悅,我隔著百余年的時間也能感受得到。曾祖父的爺爺也許并沒有想到,一個多世紀以來,這幢老屋風雨不動,安然如山,竟成了后代子孫安身立命之處。我曾祖父兄弟九人,除一人在外做官,一人經商遷出故土之外,其余七兄弟仍同居此屋,如今已經繁衍成三十戶人家的'一個村落。一幢舊屋,綿延著一個家族的命脈;一方土地,深埋著一個姓氏的根源。
其實在江西民間保留著不少像祖屋這樣明清時的建筑,在當時它們只是一些普通的民居,經過時間長河的淘洗之后,遺留下來的便顯得可貴而值得珍視。盡管歲月的步履在她身上留下了風雨剝蝕的痕跡,但當時我隔著十來米遠與那高大的堂屋正面相對時,那傳統建筑隱然透出的雍容氣象;那力度十足,向天際斜飛的檐角,那雖然已斑駁卻仍然堅實的青磚黑瓦;還有那自光緒年間就一直懸掛至今的“胡府”橫匾,無一不在我年輕的心里,引起陣陣激蕩。仿佛有一股力量,正穿越歷史,破空而來。
我默默佇立,接受這溫和的撞擊,在若有所悟的神情凝視中,我忽然感到了傳統,感到了曾屬祖先的事物原來如此可親,古老的中華文化與我們是如此親近。眼前這座法相端嚴的祖屋,雖然沒有金碧輝煌的外貌,但它所特有的淺沉淵深,包容豐富,含蓄蘊藉,不是浮薄之徒,好奇稚嫩的心靈所有認同的。
在同祖的一位伯父的陪同下,我們跨過那高高的門檻,走進正廳。屋子里處處顯得清涼、安靜、簡樸、沒有華麗耀眼的裝潢,也沒有昂貴眩人的陳設,但自有一種對生活的虔敬,彌漫在空氣中。那陳年而保存完好的家具;那青銅香爐中游絲輕轉的燃香;那淡淡的光影,從鏤空的木雕窗欞透進來,鋪在纖塵不染的青石板上,時間的流動在這里緩慢下來了。我深深感受到那遞嬗不變的莊嚴傳統,并產生一種有祖先庇佑的安全感。
老家不僅有歷經百年風雨安然無恙的祖屋,更有生命力極其頑強的老人,我曾祖父的九兄弟中,其中的八祖仍健在,一百零九歲的老人,依然吃花生嚼蠶豆,步履穩健放牛種菜。家族中健在九十歲以上的高齡的老人有四位,八十歲以上的有三位。這些老人就跟老屋一樣沉默,生活的坎坷在他們眼中已如草芥。
人與屋是個永恒的話題。
老人和老屋健在,折射出現代人和屋的速朽,城里的一些房子,有些年頭了,就給人一種陳舊不堪的印象,別說做房子的目光短淺,偷工減料,同時還反映出現代人做人做事上的短期行為和投入不足,以及各種浮躁和淺薄,觀仰祖屋,不僅讓我體認了先民樸素的居室之美。更讓我領略并將繼承先祖的眼光、耐性和承受力。
在暮春朦朧的煙雨中。我緩緩地回過身去,再度與老屋對視,我感覺祖屋已不只是一棟房子,它是后人生存的堅實依托,是永生永世、璀璨不朽的民族精神的象征,作為它的子孫,我內心的驕傲正滋長如挺拔的白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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