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深情濃散文
行走在曲折幽深的小巷中,心境仿佛也得到了沉淀,得到了滋養(yǎng)。這條窄而通幽的小巷讓人稱奇,張開雙臂,差一點就能同時觸到兩側(cè)的墻。狹窄的上空射下幾縷陽光,角落里的幾叢小草顯出勃勃生機,給灰色的巷子增添了幾分色澤。
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蒼老滿是劃痕。本應(yīng)是筆直灰白的磚墻如今卻松動不平,每一塊磚上都是歲月的痕跡,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侵雨蝕,磚塊變得顏色深淺不一,形狀各異,縫隙間的水泥許多已脫落,手指能輕易伸進。旁邊住戶的門也都十分老舊,門牌上滿是鐵銹,唯有碧綠的爬山虎和住戶門前肥碩的盆景點綴著生命的綠意。
看著受傷蒼老的小巷,心不免有些許生疼,有些感概,已顯蒼老的它,為何依舊堅持著倔強,每天守著寂寞,立著殘缺的身體,難道它不羨慕那嶄新繁華的馬路嗎?
這時,一絲甜味在空氣中彌散,細細嗅來,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香濃與醇厚。我尋“香”而去。不多時,香味便愈發(fā)濃郁,心中也愈發(fā)好奇與緊張。
屏息閉眼,拐進那個神秘的小巷,巷口那安詳?shù)漠嬅,竟讓我浮躁的心平靜下來——那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他靜靜在站在那略顯破舊的三輪車后,靜靜地畫著糖畫;他以理石為紙,以糖漿為筆,神奇地繪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圖像。
忍不住誘惑,走上前去。老人很快發(fā)現(xiàn)了我,問道:“姑娘,吃糖畫嗎?”他的嗓音有些啞,帶著一種滄桑的味道。我輕輕點頭,算是回答。“你要畫什么呢?” 老人笑問道。“畫……就畫孫悟空吧!”看老人慈祥的笑臉,我興奮地喊了出來。老人呵呵一笑,隨即笑著答應(yīng)了。老人很快行動起來,糖絲飛揚。幾番刻畫后,栩栩如生的美猴王便出現(xiàn)在理石上。老人用木棒一支,將糖畫遞給了我。琥珀色的糖畫在夕陽下閃爍著,散發(fā)著誘人的光芒。輕舔兩口,一種甜味在唇齒間彌散,一種歷史的渾厚在心間凝集。這糖畫,不僅與蘊含著濃濃的甜香,更被賦予著文化的味道,歷史的味道。我沉浸在糖畫的味道中,卻不知老人已經(jīng)離開。轉(zhuǎn)頭望去,老人已經(jīng)漸行漸遠。滄桑的背影漸漸融于如血般的夕陽中,慢慢消失,又仿佛是一種歷史的離開與消逝。
心好似猛地被敲了一下,如今都市的繁華已使老城的許多巷子在“拆”字中漸漸死去,身處鬧市的人們似乎早已忘記了迷人的老巷,亦如賣糖畫的老人,不知今人有幾個愿意去學(xué)他的手藝,去傳承他畫糖畫的絕活?
我想老巷能堅持這古樸的風(fēng)格不是倔強,而是“眾路皆醉我獨醒”。因為它知道,如果它死去,隨之滅亡的還有地方方言,地方習(xí)俗……人們不重視它,在他身上打下商業(yè)化廣告的補丁,學(xué)生不重視它,方言被普通話替代……
我再次讀懂了如史書的它,它不該被忽視,不該被遺忘!它值得所有人去品讀,它為了傳承古城文化的付出深深刻在了我心底。
沿著小巷邊走邊想,曲曲折折繞來繞去,竟迷了路。正當不知所措時,對面走來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便問她怎樣走到大街上,老人一臉驚愕,告知方位后,側(cè)著身子與我擦肩而過時與我相視一笑,操著標準的揚州話說:“前面路窄,過巷子要小心啊!毙牡最D生暖意,繼續(xù)前行,隱約聽見身后傳來陣陣嘆息:“現(xiàn)在的年輕人連巷子都不會走了!
“磨剪子嘞熗菜刀!蓖蝗,一聲洪亮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地方特色的洪亮叫喊聲,高低迂回,韻味悠遠。循聲望去,一位磨剪子的老伯背著他那厚重的器械不知疲倦地在前面走了過來。油光發(fā)亮的臉上被曬得通紅,老伯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白色的背心早已浸透了忙碌的汗水,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龐滑落眼角。
走至一裁縫鋪前,一位阿婆拿著把鈍剪刀叫住他,他連忙迎上去,眼睛瞇成了月牙,眼角的皺紋平添了幾分滄桑,目光里透著一份熱情,目及之處似乎像是燃燒著一把火。我一時興起,站在一旁看著他磨剪刀,只見他從皮包中拿出磨刀石和砂輪,聚精會神地開始手上的活計,他專注地望著手中的剪刀,目光里透出的光亮使這把鈍了的剪子也平添了一絲絲亮。瞇起的眼睛稍稍覷進剪刀,目光中散發(fā)著一種鋒利,這專注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手中的機械,他似乎不是在用磨刀石在磨,而是在用他那專注地目光,用那細致的內(nèi)心磨制每一把道具,去打磨每一滴流淌著的歲月。
我一邊揣摩著他的心態(tài),一邊在想誰還會像老阿婆一樣把一把鈍了的剪子給一個路邊的手藝人呢?鈍了,再買一個就好了,而他又是怎樣安然地憑借專注地目光磨制生了銹的剪子呢?
從他們話語間,得知老阿婆剪刀是這裁縫店里做縫補的老裁縫的。原來阿婆有時請他替她改制衣服,老裁縫常不肯收費,阿婆過意不去,見老裁縫的剪刀鈍了,便拿來磨了。我有些奇怪阿婆為什么不去商場改衣服,畢竟如今這些做縫補活的.手藝人已經(jīng)逐漸成了可有可無的人。我很好奇這個人到底有什么樣的魔力,便纏著阿婆帶我進去看看。
那個老裁縫守著的是個并不起眼的小鋪子,門邊不算正規(guī)的戧牌上歪歪斜斜地寫著“撬邊、織補”的字樣,在這并不繁華的街道上顯得更加落伍。走近了卻發(fā)現(xiàn)這個鋪子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樣冷清,幾個老太太正坐在鋪子里聊天,那個被老裁縫稱作小張的中年男人正聚精會神地做著手上的活。不大的鋪子里掛著幾張有些陳舊的海報,海報上搔首弄姿的女郎和這寒酸的店鋪極不相稱?匆妬砹丝腿耍莻男人簡單地詢問了幾句,又重新投入到先前的活計里。
我仍是不解阿婆為什么要來這樣一個鋪子改衣服,于是阿婆示意我看一件放在旁邊一件縫補好的衣服。阿婆說那樣精細的手工是商場冰冷的機器怎么也達不到的,我有些不以為然。而張師傅聽見了阿婆的話抬起頭憨厚的笑了笑,說:“小妹妹,你可別小看我這手藝,看我身上這補丁,補得多好看!”語氣里滿是自豪。果然,若是他不說我絕不會把那些精致的圖案當做補丁。
這時,那些老太太也插進了話:“這小張的手藝就是好,針腳都很細密,我都光顧了好幾年了,從前我讓他幫我小孫女做的小褂子,其他小孩看著都眼紅!”大家都笑了,張師傅那黑紅的臉眼神也變得更深了。過了一會,他突然說道:“現(xiàn)在做縫補的人越來越少了,老一輩的人衣服有了問題總愛找我們縫補縫補,以后怕是他們只能去商場了,那得多貴。 蹦呛诩t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惆悵。一旁的另一個老太太趕緊說:“你可別不干,我還指望你幫我的小孫子也縫個褂子,可不能只便宜了老王!”
張師傅又恢復(fù)了樂呵。從他們后來的談話里,我了解到張師傅還有個正在上大學(xué)的孩子,妻子身體不好沒有工作,只是偶爾來幫他打打下手。盡管生活過的緊巴巴的,一家人卻也和美。閑聊時張師傅也一直沒停下手里的活,他說多干會兒就多掙點錢,再說顧客的時間也很寶貴不能浪費。走時已經(jīng)快到了吃飯時間,一個面色有些黯淡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手上提著一個飯盒,大概張師傅的妻子吧。兩人自顧自地吃著,沒有什么交流,但老張吃菜的樣子很享受。
這就是老巷子里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他們看上去好像存在感很弱,卻又被彼此需要著,關(guān)心著,沒有勾心斗角,沒有爾虞我詐,有的只是淳樸,有的只是善良,這許是我一直喜歡流連忘返于老巷子的情結(jié)之因吧。
古巷深深,情意濃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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