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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往西部的列車散文
開往寧夏的火車,乘著夜色出發了。
好像是怕勾起離別的憂傷,或許是為了遺忘,火車走的匆匆忙忙。甚止,連沿途退后的影子,也悄悄地隱匿于夜色的蒼茫。
帶走些什么呢,只是一副簡單的行囊,里邊除了洗漱和隨手用的一些東西之外,便是幾件換洗的衣裳。
走的匆忙,特上心地買了幾桶方便面,那是因為火車上的東西貴的緣故,后來事賣證明,我是對的。一份只夠半個人吃的早餐,就要二十塊錢貴的讓人咋舌,望而卻步,唯一選擇就是在街上只賣三塊一大袋的方便面,在火車上得掏六元錢買來,泡過開水之后,三下五除二地吃個凈光。
車上座位緊張,南腔北調的人各懷心事中東張西望,尋找著各自的歸身之地。在一陣風起云涌的騷動后,便安靜了下來。
然后是空調不涼,習慣性的推了幾下窗戶卻怎么也打不開。于是抱怨這悶熱,有些人甚止詛咒,這該死的火車,慢吞吞里總邁不開腳步。
當然,等待是短暫的,如同上了妝的演員,此時絕不會浪漫到穿著戲衣,有跑到外邊于情人幽會這等悠閑,隨著一聲電鈴急促的驟響,便如長跑的運動員,撲哧,咣當一聲,抖擻了精神揚起了頭便上路了。
這么巧,挨窗坐在我對面的是一位年輕女性,生的貌美如仙,不巧手提袋的工裝卻使她的高貴穿幫,想想也是和我等一樣,沒錢的主呢,才擠上普客受這等洋罪!
長這么大還沒有如此近距離地面對一張年輕漂亮而又陌生的女人臉,心中難免一陣緊張。于是清了清嗓子后,正襟危坐里做出一副莊重的模樣,幾乎兩人不約而同地拿出手機,各自瀏覽自己喜歡的內容,關鍵是我生得人高馬大,兩條長腿卻遭了殃,盡管避讓里各自謹慎地保持適當的距離,可是火車偶然晃蕩中難免碰撞。我倆的跟前分別坐著一老一少的兩個男性,老頭挨我,小伙靠她。也是擠得如沙丁魚一樣。
走道里擠滿了買站票的各色民工,他們不講形式地花叉坐在走道上,連列車的接合部也人滿為患。
列車員像個游泳健將,在人群中變換著姿式,兩只手比劃著像劃水一樣,艱難地穿行,提醒大家不要擋道,並不時地收拾貨架上的東西,盡量整齊地擺放。
臨行前朋友就好心地忠告,買高鐵,一來快,二來寬敞,想想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了。可是一問那價錢立馬就改了主意,高鐵近六百元,快客才一百出頭,思前想后,就買了快客,錢是省了,人卻遭了殃,看來,都是沒錢惹的禍,心中暗自這么想著。
陌生決定了有距離,雖然這么近的面對是一種緣份,出于人所共知的原因,大家各自選擇了沉默。表面上平靜的出奇,年齡的差距決定了溝通的難度,更別說攀談那是奢侈的想法。盡量地維持原狀,誰也無意也無可能和動機去打破一種拘謹里的平衡。火車上網絡信號時斷時續,索興黑了手機,一個人靜靜地去想心事,任不知疲倦的列車把思緒沿路拋灑了出去。
愛文學,寫幾段分行文字,別人拿它當詩,自己心里明白咱有幾斤幾兩,根本沒當回事。
微信是個好東西,下載微信,蹭蹭wFi連電話費都省了,三腳貓功夫寫的東西,有詩友點贊,平臺轉播,報刊,雜志也上了,更還有熱心的朗誦者,熱情中免費制成美圖美篇帶著誦讀音給你發過來,真是感激不盡呢!
四,五百人的大群近二百個,全國各地都有,甚止還有英,法,德,俄,捷克等七八個國家的僑群,毛十萬的群友,雖然沒見過面,群中個個熱情洋溢,令人感到很溫暖。微友加的也夠多了,三千出頭。我一般不會主動,都是大家看了我的文字后加了我,每群發拙作后,各群都有點贊,忙的不亦樂乎!
這不,就這次應文友之邀,赴寧采風,參觀賀蘭兵溝大峽谷,也還有些迫不得已。
本來,喜歡詩歌,借著以前的一些積累,寫了一些游記類的詩歌而一發不可收拾,進而也有些洗臉盆扎猛子,不知深淺起來了,自已當然有些小感動,可不知就里的文友們偏窮追不舍,非得要尋根問底,更有甚者,死活邀我去當地古跡一游,并包攬費用。還說老師不肯來,她便親自來請之類的話。用她們的話說,看看自已熟視無睹的本地名勝,在老師的筆下,能是個啥模樣!
文學是個什么玩藝兒,詩歌又算個什么東東,直叫人如醉如癡,鍥而不舍如我,一時義氣,跑到千里之外來看這個當時藏兵隱將的兵溝大峽谷,是怎么出奇制勝,先機獨占的呢!還有秦時那個蒙恬大將軍親自監修的渾懷障,是個什么樣子,明長城遺址也是望中殷切,至于那個有名的沙湖,更是令人神往,縱是走馬觀花,浮光掠影,有生之年走一遭也值了,當然這是私心,不便示人。
這次寧夏行,硬是在匆促里成行了。
列車前方到站平涼站,停車十分鐘,請下車旅客拿好自己行李,有序下車。有吸煙的旅客,請抓緊時間到車下解決,本次列車全面禁煙,車上任何地方不允許吸煙!列車員大聲的提示,打斷了我的思緒。心想,目的地還遠,經常寫作,得下了這嗜煙的毛病,這下趕緊隨著人流下車,急忙掏火點煙,不要命地抽上了!
平涼,屬甘肅地轄,猛的下車,夜的空氣有些涼意,覺得比車上舒暢多了。
人下的差不離了,這時,在遠處麻黑中,只見一個約摸人高的白色塑編袋子,半斜著向列車上人口緩緩移動,近了一看,原來是一個穿著白上衣的中年婦女,背著這么大個口袋要上車,行李少的快些,都上了車,她的袋子影響了速度,落在后邊。
袋子裝的啥呀!站車上人口的列車員發問了,背袋子的婦人直了腰回道:洋芋粉帶。
她一直腰,袋底剛好夠著地面,好傢伙,袋子比她還高出一頭,不行,得分開裝,這樣行李架沒法放的,列車員說道。那婦人十二分不愿意,這是成捆的粉帶,沒法分的,我一家在銀川開了冒菜館,專門從這邊帶過去的,每次都這樣呢!不行,這會影響別人的,這么多人,往哪放呢?婦人來氣了,我買的座位票,不坐還不行,就這些放在車接合部行了!口氣里明顯的抵觸的意思。不行!列車員是個年輕小伙子,一臉認真的樣子。旁邊,有人發話了,通融一下,小伙子,這人這么大年齡,不容易呢,再說黑天半夜的,讓她上哪去分?是啊,一旁附和者人眾。列車員說,這么大咋上車呢!口氣和緩了一些。這還難,說話間,大家七手八腳地連拉帶拽,把袋子弄上了車。
嘀……響起了列車運行的電鈴,站上的電喇叭也在一聲緊似一聲地催促人們上車。嗚……火車一聲長鳴,又駛入了前方暗黑的夜幕中。
車上擁擠依舊,有些人昏昏欲睡,有的干脆放起了手機視頻段子,那嗲聲嗲氣的搞笑,能傳出幾條街,有些人開始抱怨起了火車,一個民工模樣的中年人,粗著嗓子說,車站光知道賺錢,掏了票錢連個座位都沒有,另一個聲音不以為然的說,就這不錯了,趕天明還能到家。說啥的都有,一個稍年青點的說到,從網上看,不久將取消普通列車運行,全部用高客運行。別呀,一個老者發話了,這普客擠是擠些,從西安到銀川一百出頭就夠了,這是咱窮人的車,要是換成高客,少說也得三四百的票價,乖乖,要咱一星期的工資呢,誰能扛住!旮旯里,有些人已進入夢鄉,呼嚕打得山響。
對面坐的女生倒是睡意全無,想想也是,一個單身女子獨自一人出門,必要的警覺還是要有的。偏她身旁那個年輕人,專心致志地玩過好大一陣手機后,電量告磬,萬般無奈里收起手機,興味索然里心有不甘的蔫了下來,沒過多久,睡意便糊住了眼皮,東倒西歪里進入夢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沉重的頭不時地歪向女子,這女子不慍不火地規避著,有時不得不用力推下這小子,稍過一陣后,又是如此照舊。
兩人座的置物臺本來就短些,雖然困乏,可咋好意思把自己的頭伸在人家女娃面前呼呼酣睡呢!實在困的不行,車上又全面禁煙,沒轍了,抓起水杯去接開水,順便溜跶一圈,活動下有些僵硬的腿腳。
如同走在剛割完的麥田,人們仰七叉八.麥個子似的,以名自認為舒適的方法讓自己進入睡鄉,一個過道,伸腿掄胳膊的,縮成一團的啥姿勢都有,好比走在沼澤地里,步步都得留神,鉆低過高好不容易走到接開水處,小心翼翼地接了一杯水,水杯有套,也不是很燙。順便在洗漱處從一個踡在水池上的年輕人的腿彎下,擰開涼水龍頭,草草地抹了把臉,輕醒了許多,又想想座位上的窘狀,干脆做起了游民,在每一個汗味或香氣的空隙,打起了游擊。
好不容易,黑暗中車到了中寧,停車估摸最多不超過三分鐘,隨著下車的人流,如遇大赦般地逃下車,狠命地吸了根煙,涼風比平涼更甚,好像有些哆嗦,顧不得了,這機會不能放過,又點燃一根,才抽了幾口,鈴聲驟起,列車員招呼快上車.戀戀不舍地扔了多半截煙,用腳踩滅,幾步上來,一小會功夫車又開動了!
仍然沒有去座位的意思,太蹩屈了。
忽然想起小時候村里老人說的一個笑話,說是村里有一位老人,常年出外跑單幫,扁擔挑頭的生意,某日得便去了趟城里,看啥都新鮮,人多的推移不動。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感覺眼晴不夠用。回村后贊不絕口,說是自已運氣好,去了趟城里,剛巧逢集日,人多的水泄不通的如何,如何!當然惹得人家捧腹大笑。如果順著老者的思維去想,莫不是銀川明天也逢集,這車上人多的去趕集呢!心中一陣好笑,睡意輕了不少呢!
還有一則笑話,說是某人去了趟山里,見了一位老者,攀談中問到,你老住在這山旮旯里,見過大世面沒,老者眉色飛舞地說到,去過的!去黑龍口集上糶過黃豆,聽者忍俊不禁里不動聲色地又問老者,那您老一定見過大人物了?老者臉上自有一股豪邁之氣,當然見過了,去年發水時,是我背保長過的河,可威風呢!想到這里,自己還不如這位山里的老者呢,中國這么大,第一次坐火車,跌跌撞撞地問東問西,硬是擠上火車,心里還怨人多憋悶,世上的火車若是靠我買票坐車,這恐怕是首發車了,難不成這幾百年,火車輪子都銹蝕掉了呢!
好不容易,捱到青銅峽站了,如此這般地下車又抽了根煙,聽有乘客說,離銀川還要一個小時的車程,看看手機顯示才四點廾分,心里總算有個盼頭了,又接了一杯熱水,踅過人群,回到自己座位,傻眼了!我一走便宜了身旁這位老者,只見他踡屈著身孑,頭歪枕在我的座處,喉嚨里發出時斷時續的鼾聲,己入夢香,腳下空隙處,一個中年人坐在地板上,頭乜斜地枕著座位,睡的很香,口角里流的哈喇子把座套浸濕了一小片。
再看坐在我對面的那位女孑,此時雙肘抱胸,頭枕雙臂也進入了夢鄉,車上已無喧囂之聲,只有火車亮著明明的頭燈,在這廣袤的原野上不知疲倦的奔走著,微暗的燈光下,那女孑的睡相很好,雙目微閉,呼吸勻稱,隨著呼吸的交替,女子微傾的背部有節奏地起伏著。
都是忙人呢,保不齊坐這趟車的人,興許是男的白天在工地干了一天,累了,女的也或者在商場,超市站了一整天了,能不累么?長途回家各有各的事情,各有各的理由,收入決定消費。不然,誰愿意擠這晚上的慢車!想想,興許是這個理,回頭看了眼自已本不值錢的行李還在老地方沒動,索性又做起了游擊大隊長了,生在鄉下,地方寬敞慣了,這份罪,太難受了。
轉至一隅,有些空隙,趁勢蹲了身子,又覺不爽,干脆包里抽出幾張報紙,席地而坐了,這才正式想起,明天面見網友的事,翻了手機,定位信息還在,倒公交的班次,車號明明白白,這才收起手機,不一會,便進了烏有之鄉,蒙朧里只覺得屁股像是坐在船上,一顛一顛地!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捅了我一下,說是到銀川了,猛的一激靈,翻身鵲起,這時,下車的人流競不可逆地朝一個方向擠,無奈只能等眾人一齊走的差不多了,才踉蹌里取了行包,下車,天還黑糊糊的,只有出站口明晃晃地大燈,慘白地照在每一張寫著疲倦和興奮的臉上。
胡亂吃了些東西,就勢坐在一家日夜食雜店的門側臺階上,覺得比老家涼多了,從包內取出隨身帶的外衣,感覺曖和了一些。
夏季天長夜短,才五點多點,天就明了。
捱到六點半,坐上說好的301頭班車,說是終點站下車,沿途不用操心坐過站,在車里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被公交車司機喊醒,原來到終點站了。太陽已老高了,這平原上的太陽又大又明亮,沒一點遮攔,晃得人睜不開眼呢!
下了車,在站旁連椅上抽了根煙,順手撥了對方電話,接電話的是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說是姐姐還沒起身,他馬上開車過來。不一會,一輛面包車開了過來,司機一下車便打電話,我的手機鈴響了,根據時間分析,當是這位沒錯。我們離的不遠,走到跟前一問正是接我的。坐上車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個小區,進門上的五樓,開門的人我剛看了一眼,頓時語塞,這不是坐我對面的那位女子么,對方也不敢相信自己眼晴,打量著我,忙不迭地說,老師,是你?這么巧,我們昨晚就見面了!
原來,她是去外地出差,為了這次見面,委托好同行,提前回家的!
意外的驚喜,讓我如墜云里霧里,現在想起來,連那天早上在她家吃喝什么,竟然也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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