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芙蓉之秀散文
鄭光獲得數學博士學位后,來到位于蓉城的國家第九超級計算機研究所上班。主要工作是替神州?芙蓉之秀量子超級計算機設計開發應用軟件程序,讓芙蓉之秀的強大功能得到充分完美的發揮,服務于國家的方方面面。
他對這項工作十分滿意,光光一個量子,兩個超級的字眼就令人產生無限遐想。學以致用,是每位學者的理想,如今成為這世界一流科研機構的一員,怎不令人興奮加振奮?一種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豪情從心底油然而生,恨不得即刻投入工作,大展拳腳,在軟件開發方面有所建樹。
報到的第一天,所長蘇然與他見了面。蘇然可不簡單,四十出頭就當選國家院士。他的數學功底很深,不然搞不出這神州?芙蓉之秀的超級計算機。芙蓉的芯片是最新一代的中國芯片,具有更加強大的功能,眼下領先于世界至少五十年。
蘇然領著鄭光走進了神州?芙蓉之秀的機房,笑著對鄭光說:“我把神州?芙蓉之秀當作我的小女兒,這是她的閨房。”
鄭光聽所長這么介紹神州?芙蓉之秀量子超級計算機,一下子覺得所長很親切,很有人情味,太像一位父親了,尤其是那小麥色的臉膛上那雙明亮的黑眼睛里充滿了父愛,讓人強烈地感受到如山的父愛。這不奇怪,因為芙蓉之秀就是在他主持下研制出來的,僅憑著一點,就可以感知他和芙蓉之秀間的父女情深。鄭光這么想著沖蘇然微微一笑,表示明白了他和它之間的父女關系,同時也對蘇然產生了深深的敬意。
他們更換了服裝,穿上特制的鞋帽、白大褂,穿過窄窄的的過道,穿過一道門正式進入芙蓉之秀的閨房。
好大的閨房!這是鄭光的第一印象。
鄭光放眼望去,這間機房比他讀書的母校數學學院的禮堂小不了多少。這么大的機房內站著幾排一米多高的黑色金屬柜,給人一種既莊嚴又振奮的感覺,由衷地嘆道:“國之重器啊!”
蘇然聽了他的贊嘆,贊許地瞥他一眼,欣喜地介紹:“芙蓉之秀量子超算由四十個運算柜,十個網絡機柜組成,左右兩邊各二十個運算柜,中間十個網絡機柜。最重要的是,這是臺擁120個量子位的量子計算機,它瞬間執行計算的次數比傳統的超級計算機強大十億倍,還有個十分突出的優勢是信息傳遞的私密性和安全性。目前我們正在建構天地海一體的量子通訊網絡。世界上只有三個國家可以創造出量子超算機,那兩個國家只能搞出10~20個量子位的量子計算機,與我們相比還差了一大段距離。但是,我們不能引以為傲,從理論上講,還可以擁有300個量子位的量子計算機。三百個量子位的計算機瞬間執行的計算次數比宇宙所有原子的數量加在一起還要多。”蘇然說到此,一臉的自豪和憧憬,聲音也高亢了不少,“努力啊,年輕人,我們的芙蓉之秀只有120個量子位,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很好地運行起來,還需要優秀的基礎軟件與之適配,所以我希望你們四位數學天才盡量發揮你們的才能,這兒就是一個發揮你們才能的宇宙空間。”
說完,蘇然爽朗地笑了,鄭光則不解地問:“四個?”
“哦,他們三個早兩天來了,我也帶他們一起了解了芙蓉之秀。”
蘇然的介紹的確振奮人心,鄭光忍不住撫摸身邊的柜子,像看情人那樣看著那一個個柜子。那一排排柜子間有一道道粉紅柔和的光亮,中間迎面的柜子寫著“神州.芙蓉之秀”幾個字。“神州”兩字金色,遒勁有力,“芙蓉之秀”四字粉紅,婀娜多姿。鄭光由衷地點點頭,心里說:“難怪所長把它當女兒。看來這小女兒不比她八位兄長的本事差,還是美女。”
鄭光知道,它和其他八臺超算各自鎮守一方,祖國的東南西北中、南海、包括剛剛回歸的臺灣,以及深海太空,別看他們相隔萬水千山,距離遙遠,但它們通過量子衛星又彼此息息相通,猶如相處一室。照人來說,誰有個頭痛腦熱的,大家馬上就知道了,接著便是關心問候送進醫院了。想來作為超算,它們當然是立刻通報,相關部門會立即采取相應的應急行動。
“別小看她,她和她的八位兄長一樣有本事,說不定是個穆桂英呢。哈哈哈。”像所有父親一樣,愛在人前夸獎自己心愛的女兒。
鄭光想偏了,把芙蓉之秀幻想成美女,聽了所長的話,不好意思一笑。
蘇然把手扶在中間那迎面的柜子上,慈祥地看著“神州?芙蓉之秀”幾個字:“別介意,蓉兒,他是剛來的數學博士,設計應用程序,幫助你變得更加強大。”
鄭光詫異地看著蘇然,不知他在對誰說話,但肯定不是對自己說話。他調頭四下看看,近處沒有人,只在左邊盡頭的運算柜前有兩人在忙碌,顯然這話不是對他們說的。難道所長真把芙蓉之秀當作一位美女,不,他的小女兒?
蘇然轉身拍拍鄭光的肩頭,神秘地一笑:“小鄭,你會慢慢明白的。我們的芙蓉之秀主要有這幾個方面的能力,看天、看地、看社會,具體地說就是天氣預測預報、網絡安全、國土安全、空天安全、海洋監測等的預測預報。她和她的八位兄長一起,聯合空中的衛星,實現數據共享,保衛祖國的安全,可別小看她呀。”
看蘇然那神態,他真的把芙蓉之秀,蓉兒當人了,他的小女兒。一個中年男人,一個年青男人都不約而同地把超算芙蓉之秀當作了女人,所長把她看著小女兒,自己把她看著美女。這么說,兩個男人都愛著蓉兒?鄭光覺得有些奇怪,所長愛她因為他們有父女關系,自己愛她,僅僅是一見鐘情?不管怎么說,量子超算芙蓉之秀值得愛。一見鐘情理所當然。
“所長,安排我在哪個崗位?我想明天就上班。”鄭光迫不及待地請戰,他認為,這么富有挑戰性的工作,應該馬上就上班,而且芙蓉之秀這么可愛。
蘇然笑笑,看著摩拳擦掌的鄭光,很是高興:“休息兩天,安頓好生活再上班。”
鄭光講價錢了:“一天夠了,不,半天夠了。行李簡單,床一鋪就好。所里有食堂,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今天下午就足夠了,我明天一早來上班,好不好,所長?”
“是個急性子呢。”蘇然點點頭,“好吧,宿舍給你安排好了嗎?”
“我一來,保衛科的同志就領著我去了宿舍,行李都放進房間了,等會兒床一鋪就安頓好了。”
“好吧。”蘇然指指左邊那排運算柜后的一間辦公室,“這是給你的辦公室,至于干什么,你自己先熟悉一番,認為什么適合你,你就干什么。你學軟件的,我們這臺量子超算的軟件還不完善。如果軟件設計跟上,那么我們的蓉兒,哦芙蓉之秀會更加出彩。你說是不是啊,蓉兒?”
前面的話語令鄭光很高興,慶幸自己能在一位大名鼎鼎的科學巨匠帶領的團隊里工作,希望自己一定要盡力所為,不愧為這優秀團隊的一分子。可所長最后一句話,讓他納悶,這話顯然不是對自己說的,是對蓉兒說的。看來,所長真的把超算當作了他的小女兒。可見所長愛女情深,幾次提到蓉兒。但是,不是血肉之軀的蓉兒能聽到,能感受到所長的父愛么?
這臺神州?芙蓉之秀于其他八臺量子超算之后誕生,由于有了以前的經驗和成果,這第九臺量子超算有了自我提升學習的智慧,善于總結經驗教訓,善于自我更新以適應新的挑戰。所長多次提到蓉兒有著超凡的頭腦,具備了優秀的硬件基礎,若配上適合的軟件,那將是如虎添翼,十分了不起的大好事。
所長把這個愿望或者說任務壓在了鄭光肩上。確實如此,神州.芙蓉之秀具備了先天的優勢,如若再得到后天的優勢,那將是一加一大于二甚至是超過二的幾何級數的結果。
這是國家及相關部門急迫的期望。在鄭光正式上班后,蘇然所長立刻組織了一個四人小組,由鄭光任組長的攻關小組,要求盡快完善芙蓉之秀的軟件配套開發,讓我們的量子超級計算機更好用,有更大的使用范圍,發揮出它的無與倫比的優勢。所長除了自己的工作,還加上了為鄭光小組負責協調的工作。
四人小組成員都是數學天才,組長鄭光領著其他三人即兩男一女,夜以繼日地開發軟件。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他們開發出一條適配基礎軟件,明天準備上機運行。作為組長的鄭光為了明天能順利地進行,他照舊走進他的辦公室,打算把準備工作做的更充分一些。他剛坐下,電腦立刻彈一個對話框,藍底白字:鄭光你好。
鄭光笑笑,以為是一塊兒攻關的某個組員問候自己。可是,他錯了,對話框一秒鐘后變了,變成了粉紅色,現出幾個更大一些的字:問你好呢,為什么沒反應?
鄭光敲敲鍵盤問:你是李枝?
因為他進入辦公室前看見李枝辦公室也是燈火通明,估計他也在為明天的工作做準備。他這個人話少,很多時候是眼睛在替他說話,雖然不明白說些什么,但明亮的目光總是含著探詢的成分。他屬于埋頭做事少說話的人。
兩秒鐘過去了,電腦沒有反應。
鄭光只好敲出問候語:你好。
電腦屏幕漸漸由粉紅色變成了大紅色,彈出幾個字:我生氣了,很生氣!
鄭光懵了,這是誰呀?難道是馬超超?可她今晚回家去了。她是組里唯一的女性。一雙眼睛透亮,充滿了靈光。工作起來簡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動聲色的氣度。工作順利完成會開心一笑,笑聲十分清亮,跟她人一樣,十分清純。不是馬超超會是誰?剩下的那位興許正在宿舍里睡大覺補瞌睡。他總愛說天下最美的事莫過于美美睡一覺。因此他得了個“瞌睡蟲”的雅號。
“都不是,會是誰呢?難道是病毒?”鄭光心里想。
電腦屏幕換成了沉穩的灰色,同樣現出幾個字:鄭光,這里沒有病毒!你多慮了。
鄭光大吃一驚,這電腦連我心中想的都知道,成精了?!
“嘻嘻,從你進九所的那天,我就開始觀察你,結論是‘你是個男子漢,堪當大任’”。一個柔美的聲音響起。
鄭光臉紅了,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所長。”
電腦屏幕重現粉紅色,跳出幾個字的同時,也出現一個嬌嫩柔美的女聲。她讀著屏幕上的字:“我是蓉兒,蘇然所長是我父親。”
鄭光驚得從椅子上彈起,駭然地四下觀看,蘇所長是有個正上高二的女兒,她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電腦里?也不對,她不叫蓉兒。
“別看了,我是芙蓉之秀,量子超級計算機。”
鄭光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來,超級計算機怎么會這樣?
在他發呆的時間里,又聽得兩聲嬌笑,只見屏幕上漸漸現出一個人,一個年青美麗的姑娘。她沖鄭光一笑,問:“你看蓉兒美麗嗎?”
天啦!這,所長知道嗎?簡直不可思議!眼前發生的事令鄭光十分震驚,甚至不知所措,手忙腳亂,想去告訴所長,又有些不舍。心怦怦地跳,卻甜津津的。剛見到這芙蓉之秀時,滿眼的粉紅,確實把她想成是美女,可那時僅僅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而已。如今,她真的成了美女,還要走出來?!
屏幕中的蓉兒嬌嗔道:“還是數學博士呢,咋就這點記性。你剛來那天,所長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學軟件的,我們這臺量子超算的軟件還不完善,如果軟件設計跟上,那么我們的蓉兒,哦,芙蓉之秀會更加出彩。你說是不是啊蓉兒?’”
蓉兒模仿所長的聲音簡直惟妙惟肖,令鄭光的思路成了電器線路瞬間短路,又瞬間接通。是啊,那天所長多次提到蓉兒,并且慈愛地看著她。所長知道蓉兒的秉性,曾經說到神州.芙蓉之秀具有超凡的頭腦,具有自我提升學習的智慧,善于總結經驗教訓,善于自我更新以適應新的挑戰。
看來神州?芙蓉之秀真的不平凡啊!
回過神的鄭光,目不轉睛地看著蓉兒,良久嘆道:“我為所長有你這么一個美若天仙的小女兒感到由衷地高興。”
蓉兒嫣然一笑。
“我想,你還是在人間好一些,有西施昭君之美,傾國傾城。”恍惚中的鄭光說出這句恍惚的話。
“我當然屬于人間,我有著一顆強大的中國心。我還是蘇然的小女兒,我愛父親蘇然,愛你們大家。我要是人的話,一定非你不嫁!”
蓉兒這話嚇了鄭光一跳:“蓉兒,你還小……”
“不!我愛你!我細細考察了你的人品,你是正人君子,不像李枝。李枝太愛錢了。遺憾的是我父親沒有發現他的弱點,他會給大家帶來麻煩,甚至是危害的。”
“沒這么嚴重吧。我看他的工作也挺努力的。”
“我現在也不便多說,僅憑感覺,好比你們人的第六感官。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說,人一旦以金錢為根本后,那他就開始了自掘墳墓。”芙蓉之秀感覺到了鄭光的愕然,頓了頓又說,“我不是挑撥你們的關系,我只是要你從本質上去了解一個人。好了,我們都多加一點小心,不然大意失荊州。再見!”
“大意失荊州!”
鄭光重復幾遍這句話,看著蓉兒漸漸模糊漸漸遠去的影子若有所思,一會兒突然自言自語:“蓉兒還知道‘大意失荊州’這個典故,居然用得這么好。看來,芙蓉之秀真的如所長所說,甚至超出所長所說,做出不少我們意想不到的事。但愿我們編的程序足夠的好,能夠如虎添翼。
蘇然十分重視這一配套基礎軟件程序的試運行。基礎軟件程序,好比建大樓,先得有地基,然后起高樓。有了基礎程序,以后各類與之匹配的軟件程序可以在此基礎上運行。那時,蓉兒先天優勢得以充分發揮,對國家而言有莫大的好處。
蘇然神采奕奕,小麥色的臉膛泛著紅光,帶領著所里的專家們來了,神州.芙蓉之秀的機房內一下子聚集了國內那么多計算機領域的頂級專家,讓偌大的機房內氣氛既嚴肅又緊張,就連一向沉著冷靜的馬超超也皺起眉頭咬住嘴唇。鄭光再看看其他兩位,李枝嘴角上翹,似笑非笑,眼睛比平時亮了許多,那瞌睡蟲倒是睡醒了的樣子。于是鄭光輕輕一聲令下:“開始。”他們各就各位,開始對芙蓉之秀輸入基礎軟件程序。
到底是量子超級計算機,反應快,適應性好,這一整套龐大的基礎軟件系統程序很快安裝完畢,并進行了試運行,顯示一切正常。
蘇然和專家們興奮地祝賀鄭光他們。蘇然由衷地感嘆:“好馬還需配好鞍,好女要嫁好兒郎啊!”
鄭光聽了,心中突然莫名其妙地也冒出這句話:“好女要嫁好兒郎啊。”鄭光趕快捂住自己的嘴,生怕這句話從嘴里蹦了出來。他知道,這一定是蓉兒告訴他的,只是蓉兒在眾人面前會表現得十分含蓄矜持,不會那么莽撞,畢竟她是東方女性嘛。
系統程序安裝成功了,僅僅是工作的又一個開始,接下來在實際運用中將會有新的問題出現,新的挑戰出現。什么事情都不會一蹴而就。這個程序究竟怎樣還需大量的數據和實際應用來考察。從小處說關系到企業地方的經濟發展以及社會治安,往大處說,關系到國家的方方面面。無論大處小處都容不得一點差錯。
他召集攏他的組員安排下一步的工作,要他們各自對自己負責的那部分工作再進行細致的測試,有什么情況立即匯報。
組員們起身往自己的辦公室去,李枝則說:“我先回趟宿舍,馬上回來。”
鄭光自己趕緊投入測試工作。一臺新機器安裝完畢接著便是調試運行,只有在運行中才會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因此說調試運行也是量子超算能正常運轉必不可少的一環。幾天下來,沒發現什么問題,鄭光心情輕松多了,看來超算畢竟是超算,有著聰明無比的大腦,讓人省心了不少。他在小聲問候:“蓉兒,這些天來,你辛苦了。”
蓉兒沒反應,屏幕依然。
說真的,自從那晚和蓉兒對話后,腦海里總會出現蓉兒容顏,一會兒是浣紗的西施,一會兒是抱琵琶的昭君。浣紗的西施面帶微笑,有著勞動的快樂,給人一派陽光燦爛美好的感覺。昭君眉頭緊鎖,思鄉的心情從彈琵琶的手指間汩汩流出,真讓人心酸。總之無論蓉兒以西施或以昭君容顏出現,都能撥動鄭光的心弦。依戀愛慕之情溢于臉龐。他真的希望蓉兒能化身為西施化身為昭君,走進現實社會,但他又明明白白地知道,蓉兒永遠是臺超算,不會是有血有肉的人。終于,他忍不住敲出一句話:蓉兒,你累了嗎?
有人敲門,然后有人進來。來人說:“鄭光,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鄭光一時沒回過神,還處于與蓉兒的神交之中,把來人當作了蓉兒,吃驚地看著她,想著難道蓉兒真的可以來到現實世界?可不,就站在當地而不是在屏幕里關著,于是驚喜地招呼:“蓉兒,你出來了?”
聽著鄭光的問話,來人一怔,她也沉浸中自己的思緒里沒有聽清楚問話,然后按自己的思緒向鄭光匯報:“鄭光,我發現有一點問題,你呢?”
鄭光這才從自己思緒里走出來,看清來人是馬超超,不是蓉兒,蓉兒不可能從屏幕中走出來。他細看馬超超,她沒有蓉兒美麗,但她是一個數學天才,是現實中的人,那雙透亮的眼中裝的全是智慧……
馬超超見鄭光只盯住自己看,沒有表態,以為是他要自己把問題說出來,于是她走上前指指桌上的電腦:“我進行浮點運算測試,總是出差錯。這樣的測試以前我進行了很多次從來未出現過差錯,不知為什么會突然出現這個問題。”
“是你負責的程序出了問題?”
“不是。我反復測試了,我負責設計的那部分程序,運行沒有問題,但一涉及浮點運算,不是出現亂碼就是返回上一級運算。”
鄭光的第一感覺是問題出現了,難道是蓉兒的大腦短路了?
針對新出現的問題,鄭光和馬超超一起查找問題產生原因,既然程序設計沒問題,程序運行到此就該繼續運行,而不是返回上一級運算,那么會是什么原因。兩雙眼睛對視,相互問詢對方:問題出在哪里?
“出現這個問題,說明超算不明白這個軟件程序在這一步的指令。”鄭光若有所思地說。
“白天能識別,眼下不能識別,健忘癥?”馬超超疑惑地問。
“是誰讓超算得了健忘癥?”鄭光抬頭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馬超超再次疑惑地看著鄭光,好一會兒不滿地問:“是你,是我,還是另有他人?”看得出來,她對鄭光的話語很反感,無端地懷疑一個人。
“另有他人?說,快告訴我,這個‘他人’是誰?”鄭光只聽到最后幾個字,急切地盯住馬超超,希望她能告訴自己。
兩雙眼睛對視,一雙想得到答案,一雙則有些茫然,不知怎么回答。
鄭光收回目光,自己回答自己的提問:“我想可能有人故意為之……”
“誰?”馬超超目光一閃,有些惱怒。她真的.很氣憤,自己辛辛苦苦搞出的程序竟然輕而易舉地被人改動了,自己居然毫無覺察,居然找不到緣由,只得糊里糊涂地任人擺布,竟然一籌莫展。她氣得滿臉通紅。
“不……”鄭光搖搖頭,“不像是中了病毒。”
“病毒?”馬超超嘴角掠過一絲冷笑,“芙蓉之秀不會中病毒,除非……”
“除非……除非……對,馬超超,你負責的那區域剛好進行到浮點運算就出差錯?”
馬超超瞪他一眼,嗯一聲,意思是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你看。”鄭光調出馬超超負責的那部分軟件程序,該程序分幾個出口,分別與其他三人設計的程序鏈接。每個程序可以單獨運行,可以鏈接相通運行,當相互聯通運行時,芙蓉之秀量子超算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我們現在試試單獨運行你的程序進行浮點運算。”
結果令他們十分驚訝,單獨運行十分順利,就是說,一旦接入整個程序,該計算機就出差錯。
馬超超松了口氣:“看來問題不在我這里。那再單獨試試你們的。”
其他三人負責的那部分程序也分別單獨運行了,唯有李枝的程序有問題。
為什么會這樣?
李枝本人知道嗎?
鄭光回想整套軟件在正式上芙蓉之秀量子超算運行之前,他們分別單獨對每一個人負責設計的那部分軟件程序進行過測試運行,都沒問題,然后又將大家設計的軟件結合起來進行了整體運行,都無差錯,最后才有在芙蓉之秀量子超算上一次運行成功的結果。今天看來,是李枝負責的那部分程序出了差錯。
為什么會這樣?鄭光再次問自己。
“要不要再整體運行一遍?”馬超超急于想解決問題,盯住鄭光問。
鄭光把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已是晨曦朦朧,白日即將來臨。
他在想為什么起初李枝負責的那部分程序沒問題,通過檢測后即將投入正式運行時出了問題?雖然還不明白會帶來什么后果,但可以肯定地說,會有后果的。李枝為什么要這樣做,先正確后錯誤?是水平問題還是有意為之?不,看起來不是水平問題很像有意為之……
馬超超再次詢問,打斷了鄭光的思緒,他搖搖頭,繼續想理清心中的疑問。
……難道李枝以為正確的是錯誤的,錯誤的倒成了正確的,把黑白顛倒了一遍?這是他的奇思妙想?任何奇思妙想都不應該顛倒黑白。會不會像蓉兒說的那樣,“李枝太愛錢了,他會給大家帶來麻煩,甚至是危害。”現在發生的事,是不是僅僅為開始?
“你說,怎么補救?你是組長。”馬超超問。
鄭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喃喃地:“唔,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你說什么?”
“哦,我說……我們馬上去跟所長匯報一下。”
“嗯。”
“這問題不要再擴散了,只能讓所長知道。”鄭光叮囑道。
蘇然早早地來了,迎面碰上鄭光馬超超,驚訝地問:“怎么,忙了個通宵,有事嗎?”當他聽了鄭光他們粗略的匯報,臉色刷地白了,鎖緊眉頭,立刻領著鄭光兩人返回芙蓉之秀的機房,“走,去看看。”
鄭光把發現的問題原原本本匯報了,并把問題軟件程序再次運行一遍。問題的嚴重性讓蘇然黑了臉,緊鎖眉頭,沉默不語。好一會兒盯著鄭光問:“你打算怎樣處置?”
鄭光猶豫片刻只得實話實說:“還沒想好。”
聽到這話的瞬間,蘇然臉色鐵青目光犀利,掃一眼鄭光,又掃一眼馬超超:“你們都束手無策?”
“除非封堵住李枝編的程序,然后消滅問題部分。”馬超超說。
對于這個方法,鄭光也想過,但他更想與蓉兒溝通一番,聽聽她的意思。她最有發言權,程序在她體內運行,她有直接感受,而且感受深刻。但是這個想法又不好說出來,因為不知道蓉兒在所長及其他人面前大膽現身沒有,過早的說出來,對蓉兒不利。當所長再次把犀利的目光投在他臉上時,他不得不這樣說:“我想再花一至兩天的時間對芙蓉之秀進行各方面的檢測,找出危害性,有針對性地進行徹底清除。”
蘇然的臉色十分凝重,盯住鄭光看,似乎要看出他怎樣處置這棘手的問題,過一會兒,他嚴肅地告誡鄭光馬超超兩人:“我認為這是一顆長在健康肢體上的毒瘤,如果需要或者不得已我們必須連同這健康肢體一起清除。你們知道,量子密鑰信息傳遞很難破解,而有人又千方百計地想獲取我們的信息,那他只有打進我們的內部來,從源頭截獲他想要的……”說到此,蘇然臉色鐵青,重重呼口氣,話鋒一轉,聲音十分低沉,每一個字似一塊大石頭打壓在他們心上,“問題十分嚴重,這涉及到國家的方方面面。只要涉及到國家的方方面面,都是大事,必須保證萬無一失,否則我們是國家的罪人!”
蘇然的話很重,卻是不爭的事實。試想,作為國之重器——神州?芙蓉之秀量子超算來說,擔負起了保衛國家安全、維護社會治安的責任,容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在當今的國際社會,就有些國家隨時隨地企圖顛覆控制他國,讓自己非法獲利。從這目的出發,很難說芙蓉之秀不是他們下手攻擊的目標。
“這件事必須保密,僅限于我們三人知曉。你們必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除掉這顆毒瘤!否則……”蘇然的否則之后沒有了下文,他起身嚴肅地看看鄭光馬超超,目光不再犀利,而是嚴肅且充滿了信任,“有什么事,立刻來找我。”
“馬超超,你盡快搞出一個利劍程序,斬殺毒瘤,我查找毒瘤的來龍去脈。”
當辦公室只剩下鄭光一個人時,他感到十分迷茫。神州.芙蓉之秀這個擁有120個量子位的量子超算,四十個運算柜,十個網絡柜,簡直就是一個浩瀚的太平洋,一個渺小的鄭光從何處下手?這真的難倒了鄭光。給馬超超安排了任務后,自己卻不知從何著手。從昨天晚上到今天這個時候,十幾個小時過去了,蓉兒都沒露臉。現在最企盼得到她的消息,究竟該顆毒瘤在她體內干了些什么壞事?
清理一番思緒后,鄭光決定從自查開始。他調開程序,看著指示燈閃爍,它們告訴他正常。這多少讓他舒了口氣,蓉兒未必那么嬌氣,一顆毒瘤就讓她病倒。相信憑借蓉兒的智慧,她一定能控制住毒瘤,甚至將它斬殺。可是蓉兒為什么還不露臉呢?
于是鄭光在鍵盤上敲出:蓉兒,你好!然后盯住藍底白字的屏幕看,希望能看見蓉兒。
好一會兒,屏幕變成灰色,現出兩行白字:鄭光,你好。我知道你們很著急,不過不用擔心,我能處置那毒瘤。只是,我非常為李枝擔心,可惜了他天分。
這我就放心了,否則,我們和所長都將是國家的罪人。這是鄭光的心里話。
還不能完全放心,只算是暫時獲勝,還得有后續行動才行。鏟草不除根,一場雨后,又會萌芽。屏幕上又是蓉兒的話。
鄭光驚訝地看著屏幕上的字,由衷地驚嘆:“蓉兒我覺得你簡直就是諸葛在世,能掐會算。”
“不是能掐會算,而是通過大量數據分析得來的,但是還缺少一部分影像數據,否則我就可以得到圓滿的結論了。”蓉兒說。
“需要我幫忙嗎?”
“不,你去不了那么遠的地方。你只需找找李枝,看看他在做什么,人的神情如何,然后再仔細推敲他編的那部分軟件程序。我的七哥@我了,再見!記住,仔細推敲。”
鄭光十分震動,蓉兒是美女,是諸葛在世,現在還穆桂英掛帥了!天啦!鄭光覺得輕松了好多,按蓉兒的吩咐找李枝去了。
敲開門,鄭光看著李枝,愣了愣,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因為在來的路上,他就猜想,李枝見到自己一定會心虛,會掩飾,面對自己的出現一定顯得手足無措。誰知李枝開門既沖自己點點頭,并客氣地讓進屋里。
鄭光李枝等人都住在所里提供的套一單身宿舍里。鄭光剛跨進門,瞌睡蟲前腳跟后腳地進來了,走到李枝身旁,拍一下他的肩頭,隨即眉頭一皺,叫喚一聲:“哎喲,沒想到你的骨頭那么硬!”
瞌睡蟲的舉動讓李枝一驚,旋即離開兩步:“誰叫你要碰我。”
“哪曉得你是光骨頭。”
鄭光的目光集中在李枝臉上,仔細看著他,沒有在意瞌睡蟲的話,只想從他臉上雙眼中捕捉到些東西。可惜,他什么都沒看見,李枝面部表情十分平靜,那雙平時里總是閃亮的眼睛黯淡了許多。難道他知道我們在懷疑他,他害怕擔心了,因而目光不再閃亮?
“你們喝水嗎?”李枝問。
瞌睡蟲把自己重重地摔到沙發上,使得鄭光身子也隨沙發震動,他瞧一樣瞌睡蟲:“你輕一點嘛,跟地震一樣。”
瞌睡蟲抓起茶幾上一本書,問:“李枝,你還有空閑看這些閑書?”
李枝端著兩杯水放茶幾上:“喝水,我這里只有水喝。”
瞌睡蟲把書放回茶幾,端起杯子喝水。
鄭光把目光移到李枝臉上,看著他的眼睛,想看到他眼中探詢的目光。遺憾,沒有了,只有一派朦朧。怎么回事?正要往下想,瞌睡蟲敲敲茶幾上的書本問:“組長大人,你看這些愛情閑書嗎?”
“有時也翻翻。”
“我太累了。我還是喜歡睡覺,讓腦袋好好休息,第二天才清醒。”瞌睡蟲無奈地說。
鄭光再次把目光投向李枝,李枝笑了,但僅僅是臉上的肌肉在行動而已,眼睛好像成了“局外人”。他轉頭看瞌睡蟲,一臉慵懶的笑,臉上的肌肉在行動,眼睛里是渴望,對愛情的渴望。鄭光重新看著李枝,覺得他有些古怪,不正常,和以往有些不同。不同在哪里,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李枝的眼睛變了,沒有了以前的靈光。以前他也笑,盡管笑得少,但至少在笑的時候面部表情是步調一致,跟瞌睡蟲的笑一樣,肌肉密切跟眼睛配合,讓笑笑得合情合理又生動感人。記得一天在食堂吃午飯時,說到了錢,馬超超很有感慨:“錢真的不經用啊,光一套化妝品就去了我一大截工資!”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鄭光說。
“對!把那些沒用的東西涂在臉上,有病!”瞌睡蟲說完,還從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聲不屑。
馬超超惡狠狠地瞪一眼瞌睡蟲,也哼一聲表示不屑:“有人跟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真正有病!”
鄭光以為瞌睡蟲要發怒,把目光投在他臉上,誰知道他一笑,笑得很得意:“奉勸愛美的女士們姑娘們,睡覺是最好的美容,還不浪費錢!”
他這話讓鄭光樂了,哈哈一笑。
瞌睡蟲捅捅坐在身旁一直埋頭吃飯的李枝:“喂,不要埋頭苦干了,你說是不是呀?
李枝看著大家也樂了,無聲地咧嘴一笑:“瞌睡蟲的方法好,效果好又節約。”
瞌睡蟲得理不饒人,乜斜著眼瞅瞅馬超超:“聽聽,金科玉律般的真言,美容的王道!懂不?!”
他的話引得馬超超狠狠地剜他一眼,端著餐盤離開了。剩下三個男人你瞅我我瞅你,然后都樂了。這一刻,鄭光看見李枝笑了,臉上眼中全是笑:“都是錢惹的禍啊。”接著鄭光看見李枝眼珠上閃過一道金光。雖然金子般的光澤瞬間即逝,但令鄭光想起蓉兒說的“李枝太愛錢了”。他不太清楚這話的實質含義,愛錢沒什么不好,恐怕“太”就過了頭,凡事適可而止的好。
坐在李枝屋內,鄭光問自己,他的靈光呢靈光去哪里了?
帶著這個問題,鄭光回到自己的宿舍,倒在床上冥思苦想。
蓉兒去哪里了?她真是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與她的幾位兄長時時刻刻敘“兄妹情誼”。不知他們敘得怎么樣了,有些眉目了嗎?所長只給了我二十四小時的時間。
不行,不能再瞎想了。鄭光立刻找到馬超超。馬超超沖他搖搖頭,繼續盯著屏幕,目不斜視。
鄭光不好再問,扶著桌子呆看一會兒。
觀察人不是鄭光的強項,他的強項是數學。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拋開雜念,仔細分析李枝負責的程序,問題依然在馬超超的程序與李枝的程序的連接點上。繼續深究,結果讓他大吃一驚,問題嚴重了。那個問題連接點好比一滴墨水滴在了一張潔白的宣紙上,正迅速地湮開污染了一片。
“天啊!這個節點問題大了!”鄭光驚嘆,起身跨出辦公室,朝李枝的辦公室奔去,他知道李枝也來了辦公室。
李枝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鄭光站在門口,愣愣神,片刻默默離開。所長吩咐過,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進去了怎么說怎么問?他只好悶聲不響地離開,走進了蘇然的辦公室。
蘇然放下電話,一臉的嚴肅,鐵青著一張臉:“抓緊你們的工作,我有急事!”
鄭光愣在門口,望著蘇然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不禁問:“還有什么事比程序出了大漏洞高危漏洞更急的!”
“不好!”也許是蘇然剛剛的緊張情緒影響了他,鄭光幾乎是迅跑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點開電腦,輸入指令停止運行他們四人辛辛苦苦搞出來的軟件程序。
馬超超急匆匆闖進鄭光辦公室:“鄭光,停止程序運行。李枝的程序出問題了,大問題!”
“停了。”
馬超超拍拍胸口,長出一口氣,人一軟坐在了鄭光辦公室的沙發上。兩人默默地瞪著眼前的桌子,一言不發,思緒與時間都凝固了。
市公安局長把蘇然讓進辦公室,倒杯水雙手放在蘇然面前的茶幾上,然后自己坐在與蘇然所坐的雙人沙發成九十度的單人沙發上:“蘇老師,我們請您來是想問您所里的李枝博士的情況。”
“李枝?”蘇然一驚,蓉兒已經把危害性通報了自己,事情沒有弄清楚前,不能隨便說,這涉及到國家重大機密。他喝口水,理了理心緒,說:“李枝這個人沒啥大毛病,工作也認真負責。”
局長不動聲色,態度平和地從一個牛皮紙文件袋中取出一疊照片遞給蘇然:“蘇老師,您看看,他是不是李枝?”
第一張照片是李枝扶著一輛紅旗牌高級黑色轎車的車門,蘇然吃驚地問:“這是李枝嗎?太像了。”
局長笑笑不語。
“嗯,像像。我相信這不是李枝,是另一個酷似李枝的張三或李四。”蘇然一張一張往下看,“天啦,汽車飛起來了……出車禍了?!”
“是,李枝送到醫院后不治身亡。”
“李局長,你給我看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
“你們超算九所的李枝最近有異常表現嗎?”
“沒有啊。”
“您確定?!”
“你也確定?!你們為什么對一個酷似李枝的人那么感興趣?”同時,蘇然也在心中問自己,“東西可以掉包,人也可以掉包。若是是真的,那說明李枝確實有很大的危害性了。但是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前,不好先下結論。”
“好,我給您看段視頻。”李局長說。
屏幕上的李枝顯得有些興奮,他拉開車門鉆了進去,汽車發動起來,很快以高速上路了。該車正是照片上的那輛高級紅旗轎車。車駛入了高速公路,超過一輛輛疾馳的大小車輛。
車進入了山區,速度依然未減,迎面駛來一輛大貨車,紅旗車靈巧地躲避開,與大貨車擦身而過,車內的李枝興奮地點點頭,打開了車載音樂。激越的樂曲聲中,迎面撲來的景物很快被拋到了車后。
遠處一段公路筆直,一邊靠山,一邊是深溝,靠深溝的路邊有一排水泥墩,不知什么原因剛好缺了兩個水泥墩,留出一個寬約七八米的口子。
李枝駕著他的紅旗車疾馳而來,絲毫沒有減速的樣子,相反有飛起來的架勢,果不其然,車在離那缺少兩個水泥蹾的豁口約兩米的地方,突然偏離行駛方向,掉頭直沖豁口而去,那一瞬間可以看見李枝驚慌地猛打方向盤,可是遲了,車子飛越豁口,掉入深溝。
蘇然倒吸口涼氣,遺憾地:“開那么快,慢些不好嗎?”
李局長:“再看看這段。”
一輛消防車停在了紅旗車飛身下去的豁口邊,幾名消防隊員朝下張望。
溝很深,大約五十米左右,溝兩邊是茂密的小樹林。兩邊的小樹林并沒有生長匯合于一處,而是有著各自的界限,在溝中間留出一條窄窄的通道,大概是給溪水留下的通道。幾名消防隊員隨即產生疑問:“哪有車?”“下面的樹好好的,不像有車滾下去的樣子。”隊長來了指揮大家:“走,下去看看。”
一輛救護車疾馳而來,停在消防車后,隨即跳下幾名醫護人員,拿著救護擔架也往深溝下走去。
屏幕黯淡了,少頃出現字幕:這是精心設計的一場車禍,并經過周密計算,讓汽車飛越到深谷里,剛巧落在溝內兩邊植物生長的空隙中,不易被人察覺。
蘇然看著屏幕,臉皮繃緊,臉色煞白神情很是憂傷。
“蘇老師,這些都是神州.芙蓉之秀的功勞啊。”李局長興奮地看著蘇然。
蘇然點點頭。他知道,蓉兒有能耐,與她的幾位兄長以及天上的衛星一起,時刻監視著企圖搞破壞甚至搞顛覆活動的壞東西。如果這個李枝,這個李枝專門給蓉兒制造出毒瘤……
蘇然在兩個李枝的問題上真的有點糊涂了,說真的他不愿李枝出事。
“這兩天,難道你沒覺得李枝有些異常?”李局長問。
蘇然茫然地搖搖頭,然后反問:“那個溝里的李枝就一定是我們九所的李枝?”
李局長見蘇然依然轉不過彎,從那疊照片中抽出兩張放茶幾上:“你仔細看看這兩張。”
蘇然瞪著照片。照片上是李枝分別與不同的兩人接觸,不同的是一張李枝交給對方一個小盒子,大概是優盤之類的東西,另一張是李枝從另一人手上接過一把手鑰匙。
這兩張照片沒有在蘇然心中引起多大的震動,他一直惦記著鄭光反應的李枝編的程序會出問題,一出問題一定是大問題,至于這些照片,不足以說明問題,關鍵是得清除那毒瘤。
李局長點著照片:“這張是李枝把他知道的秘密給了y國的間諜,這張是y國給他的回報,一輛高級紅旗轎車,這是車鑰匙。我們還在車上發現大量的人民幣。”
蘇然聽了不由得一震,立刻起身:“我得趕快回去!”
“走,我們一起去!去弄明白這個和那個李枝。”李局長也起身隨著蘇然出了辦公室。
鄭光鎖死了他們新遍的程序,靜靜地回想整個程序的運行。自己負責的那部分好比一個人的“大腦”部分,其他三人負責的好比是“心肺肝”。可以肯定地說,大腦部分沒問題,目前是李枝負責的“心”出問題了。“心”出問題,肯定影響全盤,現在已經影響到馬超超負責的“肝”那部分了,接下來,肯定會蔓延到“肺”,再到“腦”,最終使芙蓉之秀癱瘓。
嚴重的后果令鄭光心跳加快,滿頭大汗,再也不平靜了,再次點開電腦,欲與蓉兒溝通,進一步做好防范措施。可是蓉兒毫無反應,急得鄭光抓耳撓腮,他出去安排幾名工程師立刻檢查運算柜與網絡機柜的情況,又去看了馬超超的“利劍”圍堵程序的進度,想到了是不是該將“心”的那部分全盤更新。正打算回辦公室,轉念一想,李枝干了這事,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都該去他辦公室看看,不動聲色地了解一番情況。
李枝辦公室的門依然虛掩著,鄭光在門上輕輕一敲,旋即推門進去,眼前的情景令他大吃一驚,竟然呆住了,張大嘴卻“啊”不出來。
眼前的李枝左手的三個手指頭分別插進了電腦的幾個插孔,而且那三個指頭被拔出老長,分別由紅黃藍三色導線連著,連在了他的手掌上。那手掌根本不是人的手掌,是金屬和導線組成的手掌,桌上放著一只似人手的手掌套。
李枝看見鄭光的那一刻,沒有一點驚慌,淡然一笑:“對不起,你關掉了程序,我只好這樣了,因為我要修補好我負責的那部分程序,這也是大家所想。”
“李枝,你是李枝嗎?”鄭光大聲質問。
“我是還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鄭光被他的態度激怒了,沖上去欲阻止他:“你太過分了!”可是他剛一抬腳,李枝右手一揚,一道亮光擊退了他,站立不穩倒地上不停地抽搐。
“好了,我找到了我要的東西,我也該走了。走之前,我順便告訴你,瞌睡蟲恐怕要永遠地睡下去了,那個馬超超以后可能是個傻瓜了,誰叫她要謀殺圍堵我的程序,還發現了我的問題?至于你就這么抽搐下去吧。”
“等等,李枝,難道你忘了你是中國人嗎?你身上流淌著祖先的血啊!”鄭光還想著以骨肉情打動李枝。
李枝傲視著鄭光,一臉的不屑:“實話告訴你,李枝死了,和他心愛的錢死在一塊兒,也不枉他來人世走一遭。我是李枝一號,y國的機器人,我現在就把搜集到的資料發出去,從今以后量子通信秘密好比光頭上的虱子,我們y國會一目了然。看著,讓你見識我們y國的高科技!”
李枝一號拔出幾個指頭,長長的指頭啪地一聲縮了回去,套好人手套,那只機械手瞬間成了人手。他揭開頭蓋骨拉出兩根天線,打開胸腔,現出一組按鈕:“你看,你們搞的高科技成果,轉眼間就成了y國的了。你們中國的古詩說得好‘釀得百花成蜜后,不知辛苦為誰甜’。哈哈,你們祖先真有先見之明,替他人做嫁衣吧!”
看著李枝一號傲然不可一世的樣子,鄭光咬牙切齒:“作惡多端,必自食其果!我祖先早就給你指出了一條路!”
李枝先后按下幾個按鈕,得意地宣布:“看,你是看不見的,我可以感覺到你們的‘蜂蜜’正源源不斷地化著電波飛向我那可愛的y國。”
鄭光咬牙掙扎著站起身,撲上前欲制止李枝,可是抽搐不聽使喚的手腳讓他寸步難行,最終再次倒地。
李枝一號拼命地按胸前的按鈕,又理理頭頂的天線,顯得手忙腳亂。他開始煩躁不安了,手越來越重,噼里啪啦地使勁按:“怎么,壞了,發不出去?”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然后是清脆悅耳的說話聲:“李枝一號,別自作聰明了,你竊取的東西的確是我們重要的秘密,遺憾的是你帶不走,也發不出去,別徒勞了。”
“蓉兒!”鄭光興奮地喊一聲。
“我不信!我是我們y國最先進的機器人,誰也別想阻擋我!”李枝一號收回天線關好胸腔,抬腿往外走。
門口站著蘇然和李局長,李枝一號低下頭,一副悔恨的樣子:“所長,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愿悔改!”
蘇然發現了地上抽搐的鄭光,氣得臉色煞白渾身發抖,指著李枝質問:“李枝……你……他……”
李局長上前用身子擋住蘇然:“李枝一號,你不要裝了!”
李枝一號欲揮手,一道激光從窗口射過來,擊斷了李枝一號的右手,他小手臂掉了下來,由幾根彩色電線牽扯著。他推倒李局長,伸出左手,挾持了發怔的蘇然,似一顆槍彈射出了窗口,留下一句話:“我帶走蘇然也一樣!”
窗外傳來一聲悶響,是什么重物撞墻的聲響,接著又聽見嘩嘩的流水聲,李枝一號開始哀嚎了:“不,不,我不喜歡水!”
蓉兒清脆悅耳的聲音:“李枝一號,知道么,你撞南墻了,水可以讓你從此清白干凈,還原為一堆無辜的材料。”接著又是蓉兒關切的聲音,“所長,你沒事吧。救護車馬上就到。”
在地上抽搐的鄭光目睹了事情發生的全過程,深情地:“蓉兒你是穆桂英在世,我真佩服你!”
“蓉兒,我沒事,一把不太老的骨頭經摔。你還好吧,李枝大概竊取了你不少的信息吧。”蘇然顫抖著扶住了窗臺。
李局長趕過去:“蘇老師您還好吧,來,我扶您進來。”
現場被警察封鎖了,所里的保衛人員把蘇然抬進了李枝的辦公室。蘇然坐定辦公室桌前,關切地問:“鄭光你傷到哪里了?馬超超和魏中書呢?”
“剛才,李枝一號說他們沒救了。”鄭光傷心地說,然后站立起來,人不抽搐了,他活動一番手腳,好好的,跟原來沒啥兩樣,著急地,“我去看看馬超超和瞌睡蟲。”
“李枝一號解體,不能控制你們了,你們都沒事了,只是看所長摔傷沒有。”蓉兒說。
“蓉兒,我沒事,只是擦破一點皮。”蘇然有些愧疚地對李局長說,“李局長,我糊涂啊,用人不察。”
馬超超疲憊地出現在門口,驚訝地看著大家:“我圍堵成功了,還消滅了它。”
鄭光驚喜地看過去,只見馬超超扶著門框人虛脫得慢慢地軟癱下去,幾步跨過去抱住她溫柔地呼喚:“超超,超超,你不要緊吧。”
“救護車來了!”李局長吩咐道,“你們護送她去救護車,還有那個魏中書。走,蘇老師,我扶著您。鄭光你跟著我們。”
鄭光抱著馬超超,拒絕了他人的幫助:“不,我來,你們去看看瞌睡蟲。”
“鄭光,等等,看看屏幕。”蓉兒的聲音。
鄭光抱著馬超超回頭看去,粉紅色的屏幕出現幾個白色的字:鄭光,超超很出色。我祝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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