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春天的現代詩歌5首
1、露水
陽光，在穿透露水時拐了一個彎
變幻的色彩
讓柳枝上鳴囀的黃鸝，出現短暫的眩暈
蛙聲從水面冒出
沾染水芹的翠綠，它聲音的內部，藏著渾圓的虛空
一個上學的孩子出門了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而出現在路兩旁的婆婆丁，也將像剛擦亮的金子
陸續被澄明的目光發現
簸箕灣的早晨，真的開始了
老屋門前的空地上，落滿逐漸縮短的樹影
2、燕子
回望的目光，常常在屋檐下碰到燕子
春天的剪刀，在風中打開一次，需要很久才能合上
新泥潔凈
一些壘在梁上，一些落在地上
被細雨斜織的簾子，閃著亮光
我走在麥苗護送的路上，衣服濕了，但臉頰并不寒冷
我穿過雨霧，想一直走到簸箕灣的邊沿
我記得沙子發出光芒的地方
有一灣流水
有一棵老樹
我曾站在下面，注視翅膀在河面上擦出波紋
3、蠶豆
過鴨子塘，朝南，就是蠶豆田
陽光下，那濃重的花香，總是讓蛺蝶的翅膀發生傾斜
愛閑逛的風，喜歡在田埂邊沉醉
——實際上，我是想說
這里的空氣充滿欲望的氣息
在蠶豆田呆久了，就感覺到自己在慢慢飽滿，充盈，膨脹
我還想說
這些從花瓣里，一一看過來的眼睛
經過描眉，經過煙熏，太媚，太妖，太不夠真實
我的修煉，還不夠深沉
在春天，我怎么敢正視它們
4、菜青蟲
我也在縮小，用自己的卑微，不斷地放大碧綠色的葉子
我隨著一只蟲子出現
把頭伸到更高的虛空里晃動
風吹到我身上時，發生彎曲
一只蝶飛過
我知道，必須學習忍耐，必須等著時光從比較遠的地方
把翅膀送過來
讓葉子成為曠野吧
小小的心，在縱橫的葉脈間，爬過去，爬過去
太陽越來越亮
春天，如此迅疾，但并不拒絕一只蟲子的緩慢
5、地菜
對的，就應該叫地菜
與生俱來的地腥氣，在貼近泥土的地方
纏繞記憶
當我剛剛能夠行走，母親就教會我認識它的葉子
它的根，它細小的白花
一個接一個的春天，在籃子外，逼著我從童年走到中年
而今，坐在溫暖的堤角，看著芬芳的大地
我多么恍惚
一個正從河坡上下來的孩子，仿佛是多年前的我
而后面的那個頻頻彎腰的人
多么像我的母親
天空用蔚藍，不斷地放大他們的身影
——春風吹，三月忍不住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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