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詩人與書商
張小波和沈浩波都是我比較尊敬的出版界前輩,兩個人的身份和成長似乎有著某種難以形容的相似性*。張小波先于沈浩波出道,在文壇上風光一陣后,轉身書業,19xx年因主筆《中國可以說不》,吸引了全世界100多家新聞媒體的關注和報道,該書也成為19xx年最轟動美國和西方的中國書,先后被譯成8種文字,引起了中國官方和民間的高度關注,迄今發行量逾400萬冊;今年春天,即《中國可以說不》出版12年后,張小波再次策劃《中國不高興》,短短一個月,發行量逾60余萬冊,該書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被譽為引發社會大辯論的一本時政奇書,張小波再次走上風口浪尖。
張小波何許人也?沒有進入出版行業之前,我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只是偶爾看到有關報道時,才假裝留心專注一兩秒鐘,然后,瞬間忘掉。因為那個時候,我留心的是內容、作者,對出版人和出版方毫無興趣,而現在,不僅關注作者,還要關注出版社、出版公司、出版人、策劃人、發行量,甚至發行過程所遇到的花絮和過程,都要一一了解,以至于時間長了,每每在書店拿到一本書,五分鐘之內,腦子里就會不由自主地猜測,這本書是誰做的?
其實,張小波與許多文化出版人一樣,此前也是一個典型的文學青年。16歲時他考取華東師范大學,期間開始詩歌創作,在大學里名聲鵲起,影響力很大,曾與邱華棟、朱文、韓東等成為當時詩歌的中堅和代表。對于他的詩歌和小說成就,我沒有讀過,也不枉作評論。只是攫取一些評論看看:沈浩波說,“張小波的《法院》是最優秀的華語小說之一。我愿意拿過來與之相提并論的,大致有馬原、朱文、王朔、王小波、韓東等幾人而已。”而他的中篇小說《檢察大員》,17年后被張元改編成電一影《死刑花園》,在戛納電一影節上獲得了大獎,并入圍鹿特丹電一影節電一影創意前十部的提名;四川詩人楊黎認為,在中國,4000字以 上的小說,寫得最好的是張小波……
但是, 19xx年,這個在寫作的道路上正在起步的作家突然轉身,為了生存,被迫放棄詩歌寫作,懷揣借來的兩萬元開始了他的書商生涯。后來,在朱大可的幫助下,他買到了武俠大家溫瑞安的小說版權,與漓江出版社合作,掘取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此后,隨著《中國可以說不》的暢銷,張小波在業界名氣大振,他的腰包也不斷鼓囊起來,并逐步在書業江湖站穩了腳根。
20xx年,張小波在北京成立共和聯動,此后連續策劃出版了《求醫不如求自己》、《沉思錄》、《何懷宏品讀沉思錄》、《歷史的拐點》、《卡爾威特的教育》、《劉心武揭秘<紅樓夢>》、《唐駿正傳》、《山楂樹之戀》《中國不高興》等暢銷書,每年的碼洋逾3億多,在業界名聲大振。
20xx年春天,劉麗朵說她的一個小說在江蘇文藝出版了,名叫《誰能與共》,讓我看看。隨后,我在網上找到了那本書,看了看名字和出版方,以及整體風格。我猜,會不會又是共和聯動呢?結果百度一搜,果然是共和聯動。
如果說路金波是出版界的“搗亂分子”,那么,張小波該算得上是出版界的“先鋒軍”了,無論是選題,還是營銷手段,他總是走在行業的最前方,用第六感捕捉讀者潛在的閱讀渴望,用澎湃的創意贏得尊敬,用書人的專業精神托起中國書業的一個奇跡,用一串串璀璨中國圖書天空的“大腳丫”記錄著自己的光輝歲月,用詩人的昂揚激*情點燃了大眾的閱讀興奮點。20xx年4月6日,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印發了《關于進一步推進新聞出版體制改革的指導意見》,其中提到鼓勵和支持非公有資本以多種形式進入政策許可的領域等相關問題,于是,共和聯動在第一時間與國有出版企業江蘇人民出版社合資,成立鳳凰聯動,在體制和機制創新上走出一條新路,成為民營書業發展進程中的標志性*事件。
2008中國書業年度評選頒獎典禮上,張小波獲得年度最佳策劃人獎,他在獲獎感言中說道:“我們是被市場逼出來的。市場的'壓力、政策的壓力讓我們不得不在每個選題策劃上做精,做強;共和聯動是以爆發力和不穩定性*聞名于業界,而這,也正體現出一個民營圖書企業的活力和進取心。”
從一個文化人向一個文化商人轉行,是許多寫作者最為悲哀的一件事, 共和聯動的張小波,紫圖的萬夏,磨鐵的沈浩波,讀客的吳又,胡楊文化的陳剛,李亞偉、郭力家、趙野、葉匡政、蘇非舒,以及資深出版人楊文軒,他們最初都是以最單純最熱烈的情感進行著精神世界的探索,后來由于生活際遇的逼迫,他們必須靠自己的雙手去掙錢,改變貧窮的生活現狀。
“我不后悔進入了出版行業。” 張小波每每回首往事,總是說自己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對創作的渴望,對精神世界的提升和探索,曾在他的生活中占據了很重要的地位,也讓他時不時都想回歸創作的狀態,繼續自己的作家理想;但身為公司老板,他清醒地認清自己的身份,即在商言商,首先要把自己的圖書出版事業向前推進,必須遵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商業法則。
詩人作為一個創作者,書商作為一個文化傳播者,他們之間又有著緊密的聯系。詩人可以依靠其浪漫情懷、想像力、夢想、激*情、生活體驗,把事業做得有聲有色*,在市場和文學中尋找平衡,在社會現實和詩意生活里尋找平衡,在推廣自己喜愛的作品時,為詩歌創作積累更扎實的人生素材;而書商則可以在良莠不齊的閱讀環境下引領大眾進入品質化閱讀時代,恢復對文字和文化的敬畏與傳承,并且在日益激烈的競爭中,學會詩意地生活,詩意地棲居。
我尊敬詩人, 同樣,我也尊敬具有詩人氣質的書商,如路遙所言,我不拒絕鮮花和紅地毯,可是我更遵從自己內心的呼喚。李亞偉做了幾年書商之后,又回到了詩壇;沈浩波每周還會一抽一出一天的時間躲在咖啡館里虔誠地讀詩、寫詩;張小波雖然與作家這一理想漸行漸遠,內心也會時不時泛起很多悲哀,但是他一直努力在商業和理想之間尋找一種平衡,讓那些優秀的詩人和快被社會遺忘的作家,能通過文本保存的形式流傳他們的作品,這樣也不枉他曾經有過的理想。
詩人乎,書商乎,與文字結緣,不管緣分深淺,道行深淺,都是一種幸福。
09.06.15于瑞麗江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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