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板橋的藝術成就
鄭板橋其詩、書、畫均曠世獨立,,世稱“三絕”,擅畫蘭、竹、石、松、菊等植物,其中畫竹已五十余年,成就最為突出。著有《板橋全集》,下面一起來看看鄭板橋的藝術成就!
畫竹
自謂畫竹多于紙窗粉壁見日光月影的影射怪取得。曾題道:“吾之竹清俗雅脫乎,書法有行款,竹更要行款,書法有濃淡,竹更要有濃淡,書法有疏密,竹更要有疏密。”他擅寫竹,更將款題于竹石間,以竹之“介于否,堅多節”來表達自我孤高的情操。
工楷隸
綜合草隸篆楷四體,再加入蘭竹筆意,寫來大小不一,歪斜不整,自稱“六分半書”,他以黃山谷筆致增強作畫的氣勢,以“亂石鋪街、浪里插篙”形容其書法的變化與立論的依據。
擅畫蘭竹石
體貌書朗,風格勁峭,自稱“四時不謝之蘭,百節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蔣士銓題畫蘭詩中說:“板橋作畫如寫蘭,波磔奇古形翩翩,板橋寫蘭如作字,秀葉疏花是姿致。”這段話,將“書”與“畫”在他作品中的關系真是說得透剔極了。
書畫特色
獨創寫意,著意趣味。他自謂應有“真氣、真趣、真意”
詩文特性
(1)去陳舊套語。
(2)白話代替古典。
(3)暗喻民族志節。
鄭燮(板橋)有二首詠竹的詩,其一為“題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這首詩既點出竹之“處境”,更直接說出竹的貞定,經得起各種磨難考驗,儼然是個頂天立地、昂然不屈的烈士,令人望之生“敬”。
另一首為“題畫竹”:
“畫竹插天蓋地來,翻風覆雨筆頭載;我今不肯從人法,寫出龍須鳳尾來。”前二句寫畫竹的氣勢,后二句則雙寫人與竹的“擇善固執”及不從俗流、不為俗物的個性。
《鄭燮六十自壽》:
“常如作客,何問康寧。但使囊有余錢,甕有余釀,釜有余糧, 取數頁賞心舊紙,放浪吟哦。興要闊,皮要頑,五官靈動勝千官, 過到六旬猶少。”
定欲成仙,空生煩惱。只令耳無俗聲,眼無俗物,胸無俗事,將幾枝隨意新花,縱橫穿插。睡得遲,起得早,一日清閑似兩日,算來百歲已多。
對聯
◎ 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
◎ 汲來江水烹新茗,買盡青山當畫屏。(題焦山自然庵)
◎ 從來名士能評水,自古高僧近斗茶。(題茶館)
◎ 刪繁就簡三秋樹,立意標新二月花。
難得糊涂
難得糊涂:一句平淡有味的名言。
他本是個聰明絕頂,通今博古的一代文豪,卻偏偏寫什么“吃虧是福”、“難得糊涂”,并煞有介事地再加上個注:“聰明難,糊涂難,由聰明而入糊涂更難”。
一般為官者都會了解,為政得罪巨室,就難有好的下場。而板橋一反積習,獨行其是,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最后,不惜扔掉熱烘烘的烏紗,而寧可回到冷颼颼的秋江上去釣魚,也正因他的率真,才能顯得如此的灑脫。
他所題的“難得糊涂”,可能有兩種含意,一方面似有鑒于官場中的糊涂,他難得那種糊涂,只有及早抽身。另一方面當系看透世態,為免多惹煩惱,不妨糊涂一點。他能保全這種糊涂,也算得是可人了。
板橋三絕
“三絕詩書畫,一官歸去來。”正可概其生平,也是最確切的贊頌。傳統書香門第的楹聯,常題:“傳家有道存忠厚,處世無奇但率真”。正是鄭板橋的最佳寫照。
舉其詩集里三首題畫的詩,來看鄭板橋三絕--詩、書、畫的高妙。
《濰縣署中畫竹,呈年伯包大中丞詩云》
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予告歸里畫竹別濰縣紳士民云》
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魚竿。
《初返揚州畫竹第一幅》
二十年前載酒餅,春風倚醉竹西亭,而今再種揚州竹,依舊淮南一片青。
從這三首詩中,悠悠然的感受到題詩如畫的美外,更可聞到他關心民情,以及因案辭官的高操志節;疏放狂宕中,更見其真性情,故人有云,板橋三絕充滿了三真:真氣、真意、真趣,的確形容得非常貼切。
繪畫藝術
封建社會中,士大夫自以為清高、堅貞、虛心,往往在畫圖中、題畫詩中表露其意,但由于歷史的、社會的多方面因素,這些士大夫對人生的挫折、社會的不公往往多采取遠離生活,逃避現實,隱遁山林,寄情于自然丘壑的態度,作品大都是以閑情寄興、自娛娛人的為多,即使有感而發的詩題也是泛泛而談,有它的局限性。
而清代揚州八怪中的鄭板橋的題畫詩卻有所不同,他已擺脫傳統單純的以詩就畫或以畫就詩的窠臼,他每畫必題以詩,有題必佳,達到“畫狀畫之像”“詩發難畫之意”,詩畫映照,無限拓展畫面的廣度,鄭板橋的題畫詩是關注現實生活的,有著深刻的思想內容,他以如槍似劍的文字,針砭時弊,正如他在《蘭竹石圖》中云:“要有掀天揭地之文,震電驚雷之字,呵神罵鬼之談,無古無今之畫,固不在尋常蹊徑中也。”
鄭板橋出身于書香門第,康熙末年中秀才,雍正十年中舉人,乾隆元年中進士,五十歲起先后任山東范縣、濰縣知縣計十二年。“得志加澤于民”的思想,使得他在仕途對連年災荒的平民百姓采取了“開倉賑貸”“捐廉代輸”等舉措,這引起了貪官污吏、惡豪劣紳的不滿,被貶官。之后,他靠賣畫維持生活。鄭板橋的一生,經歷了坎坷,飽嘗了酸甜苦辣,看透了世態炎涼,他敢于把這一切都糅進他的作品中。品析鄭板橋不同時期所畫的蘭竹圖上的題畫詩,我們可以透過有限畫幅的形象聯想到鄭板橋的人生經歷,聯想到清代社會的種種腐 敗現象,使單幅畫面猶如文學作品、影視片一樣,敘說著許多許多……
當他任山東濰縣知縣,曾作過一幅畫《濰縣署中畫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畫中題畫詩云:“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這畫中的竹子不再是自然竹子的“再現”,這詩題,不再是無感而發的詩題,透過畫和詩,使人們聯想到了板橋的人品,他身為知縣,從衙齋蕭蕭的竹聲,聯想到百姓困苦疾聲,說明他心中裝著百姓,情感鏈系在百姓身上。這時畫中的竹葉有了形象的擴展,鄭板橋開倉賑貸,救濟災民的場景一幕幕地浮現在人們腦海里,“凝固的瞬間”在觀眾的腦海里變成了無限延續的故事,好似極富感染力的小說、影片那樣,扣人心弦,發人深思。寥寥幾筆竹葉,簡練幾句詩題,讓人倍感作品中蘊藏著的深刻的思想、濃濃的情意。再有幾幅是鄭板橋被貶官后離開濰縣,三頭毛驢一車書,兩袖清風而去,臨行前后作的畫,其一畫竹圖題云:“烏紗擲去不為官,囊囊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竹漁竿”,借竹抒發了他棄官為民、淡泊名利、享受人生的平靜心態,其二《竹石圖》中題詩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畫幅上三兩枝瘦勁的竹子,從石縫中挺然后立,堅韌不拔,遇風不倒,鄭板橋借竹抒發了自己灑脫、豁達的胸臆,表達了勇敢面對現實,絕不屈服于挫折的人品,竹子被人格化了,此時,“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類似的還有,如《墨竹圖》題云:“宦海歸來兩鬢星,春風高臥竹西亭,而今再種揚州竹,依舊江南一片青。”另一幅竹圖題云:“我被微官困煞人,到君園里長精神,清香一片蕭蕭竹,里面階層終絕塵。”這幾幅墨竹圖,都是借竹子抒發他遭貶官后,越發灑脫,“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情感。至此,我們可以看出鄭板橋所畫竹子和題畫詩,大多是借竹緣情,托物言志,抒發了“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的情懷,表現出“立根原在亂巖中,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堅勁,表達出“寫取一枝清瘦竹,烏紗擲去不為官”的`氣節和氣概,凡竹子的高風亮節,堅貞正直,高雅豪邁等氣韻,都被他表現得淋漓盡致。這正是鄭板橋作品不同于傳統花鳥畫之處,不同于前人之處。傳統的蘭竹大多數表現為欣賞性的、娛樂性的主題,畫面主要追求自然形象的真與美、繪畫技能的高與低、筆墨運用的嫻熟與雅俗,而到了鄭板橋的筆下,除了達到這些技能技巧外,題畫詩還賦予這題材新的思想內容和深邃意境,使花鳥畫亦能產生思想性、抒情性,給人以深刻的感受,讓人看了以后,回味無窮,思緒萬千……
鄭板橋畫竹獨特,畫石亦如此。自然界再無情的石頭在他筆下也活了,如《柱石圖》中的石頭,這也是前人畫中常用題材,但很少把它作為主體形象來表現的。而鄭板橋在畫幅中央別具一格地畫了一塊孤立的峰石,卻有直沖云霄的氣概,四周皆空沒有背景。畫上四句七言詩:“誰與荒齋伴寂寥,一枝柱石上云霄,挺然直是陶元亮,五斗何能折我腰。”詩點破了畫題,一下子將石頭與人品結合到一塊兒,可謂“畫不足而題足之,畫無聲而詩聲之。詩畫互相為用,開后人無數法門。”板橋借挺然堅勁的石頭,贊美陶淵明。板橋贊美他剛直不阿、品格高尚的人格,同時似乎也有吐露他自己同樣遭遇及氣度的意思。畫中的石頭代表了人物形象,蘊藏著剛直不阿、氣宇軒昂的品質,使人感到,此處畫石頭比畫人更有意味,更能揭示深刻含義。
鄭板橋還有很多以蘭花為主題的畫,也表現了一些新的內容,借題畫詩發揮,寓意對各種各樣事物的看法。如:有的借蘭花特征,透溢出做人勝不驕、敗不餒,持平常心態的胸臆,題畫詩云:“蘭花與竹本相關,總在青山綠水間,霜雪不凋春不艷,笑人紅紫作客頑。”由蘭花讓人產生聯想,做人要像蘭花一樣幽靜、持久、清香,不浮不躁,不爭艷。咫尺畫幅,拓展無限之大,意境深邃。又如:有的借一叢叢蘭花,夾著一些荊棘的自然現象,抒君子能寬容小人之大度的氣質。《荊棘叢蘭石圖》題畫詩云:“不容荊棘不成蘭,外道天魔冷眼看,看到魚龍都混雜,方知佛法浩漫漫。” 另一幅《荊棘叢蘭石圖》題云:“滿幅皆君子,其后以荊棘終之何也?蓋君子能容納小人,無小人亦不能成君子,故棘中之蘭,其花更碩茂矣。”板橋匠心獨運,蘭花中穿插幾枝荊棘,畫蘭花與荊棘共存,表達了遇有小人,虛懷若谷、和睦共處,“歷經磨練,方成英雄”的寬宏大量之胸懷,讀畫者亦受益匪淺。越讀越感簡單的植物具有高深的意境,樂趣無窮。縱觀鄭板橋筆下所畫的蘭竹石,細品題畫詩,我們不難看出,他喜畫蘭竹石的緣由,正如他所云:“四時不謝之蘭,百節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而“為四美也”。“有蘭有竹有石,有節有香有骨”。在他眼中,蘭竹石,能代表人堅貞不屈,正直無私,堅韌不拔,心地光明,品格高潔等品格,因而其題畫詩的字字句句,托物言志,意境深遠。
鄭板橋最著名就是《墨竹圖題詩》了: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市,一枝一葉總關情。 這首詩寫他在任上時山東受災,饑民無數。鄭板橋整日為災民奔波,白天勞頓,晚上思緒萬千,夜不能寐。聽著冷雨敲窗,風吹疏竹,發出蕭蕭之聲,他立即聯想到百姓啼饑號寒的怨聲,于是起身展紙作畫,成就此篇,送與上級使其了解民間疾苦。他又上書請示放賑,打開官倉,救濟百姓。災情嚴重,情況緊急,他來不及等上級批復,毅然決定開倉放糧,同時動員官人煮粥賑災,因此得罪了上級,被罷官。
上述種種,都是鄭板橋借蘭竹石與現實生活中的各類現象發生緊密聯系,有感而發的創作畫,也正是將“文人畫”,“脫離現實,逃避現實”,引向“關心現實,注意現實”做出的貢獻。題畫詩,使比較單純的花鳥畫,有了豐富的社會內容,產生深刻的思想性、抒情性,拉近了與讀畫者的距離,仿佛進行了心與心的交流、面對面的對話,使“凝固的瞬間”不斷延續著,加強了藝術感染力。
題畫詩在他筆下,除了在內容上有思想性,抒情性以外,在形式上還更具有藝術性、趣味性。題畫詩能充分體現“書畫同源” “用筆同法”的藝術趣味,而傳統畫家的題款跋文,大多題于畫的空白處,與畫面起平衡作用,但“揚州八怪”的題款已脫傳統國畫以及“文人畫”題款、題詩的窠臼,特別是鄭板橋將書法與畫糅合在一起,還成了共同表現形象的特殊手法,彼此關系不分割。如《蘭石圖》,鄭板橋別具匠心地將詩句用書法的形式,真草隸篆融為一體,大大小小,東倒西歪,猶如“亂石鋪街”地題于石壁上,代替了畫石所需的皴法,產生了節奏美、韻律美,又恰到好外地表現了石頭的立體感、肌理美,比單純用皴法表現立體感更具有意趣。這倒成了不可或缺的表現方法,既深刻揭示蘭花特征,寓意高尚人品的意境美,又有書法藝術替代皴法的藝術美。讓人在觀畫時既享受到畫境、詩境的意境美,又能享受到書法藝術的形式美,沉浸在詩情畫意中。另在許多蘭竹石的畫幅上,他題詩的形式變化多端,不守成規,不拘一格,自然成趣,達到書佳、行款得體,畫亦隨之增色。所謂行款得體,即是視畫面的實際,進行構思,講究構圖的形式美,因而他將題畫詩或長題于側,或短題于上下,或縱題、或橫題、或斜題、或貫穿于蘭竹之間、藤葉之間,斷斷續續地題,觀其形態,參差錯落,疏密有致。是書也是題,是畫也是詩,是詩也是畫,欣賞每幅畫中題畫詩,既是絕妙的書法再現,也是將書畫相映成趣的綜合藝術,書題與畫面有機地交融在一起,構成了統一的詩情畫意,給人以綜合的完美的藝術享受。因而,世人無不贊嘆他們是詩書畫印融為一體的最佳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