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錫,字百朋,浙江仁和人。有《嘯竹堂集》。《聽松廬詩話》云:“百朋丁卯中秋詩云: ‘去歲中秋節,燈前病劇身。黃昏正風雨, 白首獨酸辛。此日全微命,高堂失老親。不知垂死處, 尚見倚閭人。’至性至情,一涌而出。篇法句法,俱造渾成。雖古人見之,亦當心折。”
厲鶚字太鴻,號樊榭,浙江錢塘人。康熙五十九年舉人,有《樊榭山房集》。《聽松廬詩話》:杭堇浦太史哭厲征君詩有云:“泉路定應尋月上,斷風零雨說相思。”月上,征君愛姬
也。早卒。征君有悼亡姬七律十二首,極為凄麗。征君無子,歿四十余年,征君及月上木主俱委榛莽中;春渚何君見之,取歸送黃山谷祠,掃灑一室以供之。王蘭泉侍郎屬同人于忌日薦酒脯焉。征君之才自足不朽,而侍郎及春渚諸君之好義亦可風矣.樊榭五言以氣韻勝,七言以才情勝,總由胸有積書,是以語多雋味。
余愛誦樊榭葛嶺絕句云:“萑飐暗廊蟲吊月,無人知是半閑堂。”古今來豪華喧熱之場,轉瞬間便是寂寞荒涼之境。半閑堂特千百中之一耳。
施世綸,字文賢,漢軍人。官至漕運總督。有《南堂詩鈔》。《聽松廬詩話》:南堂惜花詩云:“惜有多情雙燕子,朝來猶是惜香泥。”先生吏才強干,而詩情乃婉麗如此!
藍鼎元,字玉霖,號鹿洲,福建漳浦人,官廣州知府。有《鹿洲集》。 《四庫提要》:“《平臺紀略》,藍鼎元撰,是編紀康熙辛丑平定臺灣朱一貴始末。鼎元之兄廷珍,時為南澳總兵官,與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合兵進討,七日而恢復臺灣,施擒一貴。鼎元在軍中一一親見,故記載最悉。所論半線一路,地險兵寡,難于鎮壓。后分立彰化一縣,竟從其說,至今資控制之力,亦可謂有用之書矣。”《赤嵌筆談》:“鼎元有臺灣近詠七首。對于域外風俗,洞若觀火。”《聽松廬文鈔》:《鹿洲公案》二卷,藍任庵先生自述其領縣時所讞之獄也。許青工觀察重為校刻,昨貽余一帙。讀之,嘆其精敏之心,果斷之識,誠足為牧令之標準矣。讀至仙村樓一則,令人嘆縣令之難也。夫以巨盜馬仕鎮負嵎悍鷙,為患鄉閭,先生既以計獲之,而上官文移駁詰,往返經年,競未獲按法懲治,萬一漏網,則愈肆其毒矣。嗟夫!縣令中有心為民除惡者難得其人;有其心矣,又患無其才;有其才矣,又以文移駁詰,累月經年而卒未能置盜于法;如是則惡人何所畏哉!惡人畏而善人乃可安也。吾乃今而益嘆鄭大夫以猛之所以為惠人也。”
方朝,字本華,號寄亨,廣東番禺人,太學生,有《勺園集》。《聽松廬詩話》:本華五古渾樸近陶,遒煉近謝,自是高手。
方貞觀,字南堂,桐城人,有《南堂詩鈔》。《聽松廬詩話》:南堂戲示小婢詩云:“可能便結垂髫子,自顧將為就木身;好似遠行舟楫具,得卿來作掛帆人。”雖近諧謔,可為老年納少妾者作警夢鐘聲。
王應奎,字東溆,常熟人。有《柳南詩文鈔》。《聽松廬文鈔》:王東溆《柳南隨筆》六卷,《續筆》四卷,頗資考證.方樸山渭遠希老學,近埒新城,誠不虛也。中一條謂落鳳坡出《三國演義》,王新城吊龐士元詩,不當著之于題,又謂“雨絲風片”系《牡丹亭》曲,新城不當用之于詩,余謂土人既以落鳳坡名其地,即以之著題,從其實耳,“雨絲風片”用于秦淮絕句,亦未足為病。然其謂小說詞曲不可入詩,則誠篤論也。如生瑜生亮之語,系出演義,人習而不察者多矣。 (按此論近腐,作者頭巾氣甚重,可笑也。)
沈德潛,字確士,號歸愚,蘇州人。乾隆四年進士,官至禮部侍郎,加尚書銜,贈太子太師,謚文愨。有《竹嘯軒詩鈔》《歸愚詩鈔》。《聽松廬詩話》:沈文愨公論詩及所選《別裁》諸集,自好高愛奇者觀之,或有嫌其近平熟者,抑知好高愛奇,或出于獨嗜而失之偏,或暫作驚人而不能久。平心而論,究不若文愨所見為出于中正和平,使學者有軌轍可循而流弊尚少也。
沈德潛以后的詩人尚多,以篇幅關系,容后續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