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彥《西河金陵懷古》全文翻譯及賞析
在日復一日的學習、工作或生活中,大家或多或少都接觸過一些經典的古詩吧,漢魏以后的古詩一般以五七言為基調,押韻、轉韻有一定法式。還在苦苦尋找優秀經典的古詩嗎?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周邦彥《西河金陵懷古》全文翻譯及賞析古詩,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西河金陵懷古①
周邦彥
佳麗地②,南朝盛事誰記③?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④。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遙度天際。
斷崖樹、猶倒倚,莫愁艇子曾系⑤。空馀舊跡郁蒼蒼,霧沉半壘。夜深月過女墻來⑥,傷心東望淮水。
酒旗戲鼓甚處市?想依稀、王謝鄰里,燕子不知何世⑦。向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說興亡、斜陽里。
[注釋]
①西河:唐教坊曲。
②佳麗地:指江南。
③南朝盛事:南朝宋、齊、染、陳四朝建都于金陵。
④髻鬟對起:以女子髻鬟喻在長江邊相對而屹立的山。
⑤莫愁相傳為金陵善歌之女。
⑥女墻:城墻上的矮墻。
⑦燕子不知何世:劉禹錫《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譯文】
故都勝地的繁榮景象,如今還有誰曾記憶?青山依舊繞著故都,江邊美人發鬢般的髻鬟還束著。怒濤無人問津,只好拍打著孤城,風檣船帆正在駛向遙遠的地方。枯藤老樹還倒掛在懸崖邊。過去莫愁女的游艇,如今還有誰在手中看著?此地空留以前的舊跡,蒼蒼郁郁,半壁古營壘淹沒在濃霧里。夜深時月光照過矮檣,望著東流的淮水,我感傷不已。當年熱鬧繁盛的酒樓戲館,如今又在何處表演?今天那些冷清的里巷,曾經是那些王公貴族的豪宅。燕子飛進尋常百姓的家里,在夕陽之下,敘說今昔。
【譯文二】
金陵啊,多么綺麗的勝地,南朝的繁華誰還曾記?古城為山包圍又下繞滄江,對起的青山有如美女頭髻。怒濤寂寞地拍打著孤城,風帆片片馳向遙遙天際。
老樹倒倚在懸崖石壁上,莫愁的小船也曾在岸樹拴系,郁郁蒼蒼樹林空留舊跡,沉沉濃霧遮蓋殘垣敗壘。深夜明月越過城上小墻,傷心地東望秦淮河水。
當年的酒樓戲館今在何處?想來仿佛王謝家族的鄰里。燕子哪知世事的變化,它們飛進了普通人家,相對呢喃像說興亡事,斜陽西下大地靜寂。
【評點】
本篇為歌詠金陵古跡、感傷歷史興亡的詞。全詞隱括唐劉禹錫《金陵五題石頭城》和《烏衣巷》兩首詩的詩意,鑄成畫面壯美、情感深沉的詠古新篇。自出機杼,渾化無跡。
上片開始非常突兀,點明金陵是個“佳麗地”,描寫了金陵周邊的景色。光陰似箭,歲月冉冉,金陵顯得沉寂古老。
中片承接上片而來,勾勒了一幅滄桑的圖景,深切感人。斜倒在石壁上的老樹,不見舊跡的茂密的樹林,被濃濃白霧籠罩的殘垣敗壘,見之傷心。接著,詞人化用劉禹錫“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墻來”的詩境,傷心地回想往事。當時樂聲陣陣,人聲鼎沸,街道上到處洋溢著歡樂的氣氛。而現在呢?熱鬧不再,只剩凄涼。
下片以一個問句開始,然后化用劉禹錫“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詩句的意境,用燕子的喃喃來表現自己仍然記得當年的盛況,表達對盛世的懷念。
本詞詞意一波三折,若斷若續,不直接寫歷史事件,也沒有議論,純粹寫景,寓情于景,更為感人。在描寫景物時,詞人角度多變,筆法細膩。本詞與王安石的《桂枝香》堪稱雙璧,為懷古詞中的佳作。
[賞析]
此詞系詠史之作。全詞化用劉禹錫詠金陵之《石頭城》和《烏衣巷》兩首詩,但又渾然天成。此詞三闋結構:上闋起調至“風檣遙度天際”,寫金陵勝境;中闋由“斷崖樹”至“傷心東望淮水”,寫金陵古跡并發出憑吊;下闋由“酒旗戲鼓甚至處市”至末,寫目前景物及千古興亡之思。此作蒼涼悲壯,平易爽暢,筆力遒勁。
此詞系隱括劉禹錫《石頭城》和《烏衣巷》二詩而成。詞中詠史情古,抒情寄慨,以鋪寫景物抒發人事代謝古今滄桑的感慨。作者在詞中化用前人詩句為己所用,以己筆寫己情,把劉禹錫原詩中生動具體的形象——山川、草木、風潮、月、燕等,融入自己的感觸。用“敷陳其事而直言之”的賦體,從容不迫地一一道來,使人更覺真實可感。
上片一開始就突兀橫空而出,點明六代故都金陵是一個“佳麗地”,這一句是從謝朓《入朝曲》“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中來,既切金陵,又令人渾然不覺。結尾卻又言簡意賅的描寫燕子的呢喃話舊,時間、地點是在“斜陽里”的故都。以繁華始,以蕭瑟終,全詞情景的基調就這樣顯示了。經過詞人運用了峰回路轉、若斷若續的手法,金陵的一幅滄桑圖景刻畫得深切感人。陳廷焯評周邦彥有云:“美成詞有前后若不相蒙者,正是頓挫之妙。”(《白雨齋詞話》卷一)頓挫的特色,在這篇懷古詞中最為明顯。作者在懷古,著眼點是六朝舊事,歷史興亡之感總括于“南朝感事誰記”一句中。下面分別作點染。“山圍”四句化用劉禹錫《石頭城》“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詩意。“莫愁艇子曾系”從古樂府《莫愁樂》“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句中化出,也切合金陵之地。曾經系過曾愁佳麗的游艇,斷崖倒樹,觸目荒涼,“空余舊跡”。接著,詞人化用劉禹錫“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墻來”的詩境,傷心東望,淮水蒼茫,不禁回想起昔時盛事,如酒簾飄飄,樂鼓咚咚,當時長街的一片喧鬧景象,如今“酒旗戲鼓甚處市”這正是續而又斷。最后,詞人化用了劉禹錫“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烏衣巷》)的詩境,借燕子的訴說興亡,表現了“盛事”也許仍然可記,“舊跡”也許仍然可憑。這便是斷而再續。
詞的第二部分以密為主,在前面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的勾勒:從前面圍繞“故國”的山峰,引出了后面的“斷崖樹”,以至想象中的“莫愁艇子”;從前面的“清江”,引出后面的“淮水””再從前面的孤城”,引出后面的霧中“半壘”和月下“女嬙”。鏡頭漸次拉近,到了第三部分,畫面突出的就只是特寫鏡頭:一對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燕子正在相對呢喃。小小飛禽的的對話,可以說刻畫入微,密而又密。“相對”,是指燕子與燕子相對,盡管它們的呢喃本無深意,然而在詞人聽來看來,卻為它們的“不知何世”而倍增興亡之感。
此詞與王安石《桂枝香》堪稱雙璧,為懷古詞中的佳作。全詞不直寫歷史事件,不加些許議論,純以景寫情。作者寫景時疏密相間,既有烏瞰,又有特寫;既有遠景、中景,又有近景,整首詞疏朗而又細密,藝術效果極佳。
南齊謝朓《鼓吹曲》:“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李白《金陵歌送別范宣》詩:“金陵昔時何壯哉,席卷英豪天下來”。金陵,六朝金粉之地,歷來為騷人墨客吟詠的題材,而以詞詠金陵的,當首推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懷古》。周邦彥這首《西河?金陵懷古》,寫法別致,寄慨良深,也是名篇。
詞作上片寫金陵的地理形勢。開首即以贊美的口吻“佳麗地”,用謝朓詩句,點出金陵。“南朝勝事”,點出懷古,扣題。起二句為總括。“南朝”,指從公元四二○年劉裕代晉到五八○年陳亡,建都建康(金陵)的宋、齊、梁、陳等朝代。以“誰記”提起,加以強調:“南朝盛事”已隨流水逝去,人們早已將它遺忘了。“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可是,金陵的山川形勝卻依然如故。金陵當年是在石城置邑的,因山為城,因江為池,形勢險固。這兩句主要寫山、水為陪襯,描繪出金陵獨特的地理形勢──群山環抱,聳起的山峰,隔江對峙;且以美人頭上的“髻鬟”形容山巒,以“清”字形容江水,不僅形象,而且顯示出金陵山清水秀的美好景色。至于舊時王朝的都城,卻“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遙度天際”,當年“豪華競逐”的金陵,目前是座“孤城”,潮水的拍擊聲正反襯出環境的闃寂冷寞,天際的風帆給人一種空曠落寞之感。詞人通過對景物的描繪,極力渲染這些歷史遺跡遭遇著冷落,正在被遺忘,與上文“誰記”相應,抒發了深沉的懷古之情。
詞作中片寫金陵的古跡。開首以景出,“斷崖樹,猶倒倚”,著一“猶”字,強調景色依然,使眼前實景,帶上歷史色彩。下面又追一句“莫愁艇子曾系”。莫愁本不在金陵,但宋時已有莫愁在金陵的傳說,所以本詞也說倚在斷崖下倒掛的老樹曾系過莫愁的小船。這里化用了古樂府《莫愁樂》:“莫愁在何處?住在石城西,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點出古跡。接下繼續寫景,“空余舊跡郁蒼蒼,霧沉半壘”。“郁蒼蒼”,謂云霧很濃,望去一片蒼青色,埋沒了半邊城的營壘。《大清一統志?江蘇江寧府》:“韓擒虎壘在上元縣西四里”。“賀若弼壘在上元縣北二十里。”上元縣,即金陵。結末二句,“夜深月過女墻來,賞心東望淮水”,“女墻”,城墻上帶有垛口或射孔的蔽身小墻,俗稱城墻垛。“賞心”,指賞心亭。《景定建康志》:“賞心亭在(城西)下水門城上,下臨秦淮,盡觀覽之勝。”“淮水”,指秦淮河,該河橫貫金陵城中,為南朝時都人士女游宴之所。這兩句點明時間是“夜深”,地點在“賞心亭”,即夜深時分,詞人仍站在賞心亭上,觀覽莫愁湖和秦淮河的景色,不禁發出景物依然而人事已非的嘆喟。這兩句起到束上啟下的作用,即上面所描繪的景色,皆是由此觀覽到的,又引出下片懷古的感慨。
詞作下片,寫眼前景物。“酒旗戲鼓甚處市”,這是詞人眼前見到的景色:酒樓、戲館,一派熱鬧景色,不禁發出“甚處市”問語,這是何處的繁華市面呢?前面兩片所寫多是景物依舊,而人事已非,這里則寫連景物也變了。當然,酒樓、戲館非純自然景色,而包含人事在內。這情況引起詞人的猜想:“想依稀、王謝鄰里。”“王謝”,指東晉時王姓、謝姓兩大望族,他們都住在烏衣巷。這里是說這些酒樓戲館所在地,仿佛是當年王、謝兩家比鄰而居的烏衣巷。這也就是說,當年貴族住的烏衣巷現在換了主人。至此,詞人不禁產生人世滄桑之感,于是結末發出“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說興亡,斜陽里”的興亡之嘆。燕子是不知人事變遷的,依然飛進往年棲息過的高門大宅,而今已成為尋常百姓家的房中,然而詞人看到夕陽余輝中成對的燕子,卻認為它們有知,且正在議論興亡大事哩!當然這是詞人內心的興亡之感賦予了燕子而已。這片從眼前景物引起對金陵古都朝代更替的無限興亡之感,從而表達出詠史的題意。
這是首懷古詞,而周邦彥的懷古之作多有所寄托,這首詞對北宋時舊黨之遭貶竄,或有所暗諷。在藝術手法上,本詞體現了周詞的主要特點之一,正如張炎所評:“采唐詩融化如自己者,事其所長”(《詞源》卷下),共隱括古樂府及唐劉禹錫《石頭城》、《烏衣巷》等詩而成。上片用《石頭城》:“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孤城寂寞回。淮水東邊舊時月,夜深還過女墻來”。中片主要用古樂府《莫愁樂》,下片將《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詩句入詞。通過這些詩意,表達出自己的感情,極為熨貼,而不露痕跡。本詞結構嚴整,上片寫金陵地勢險固,中片寫金陵古跡,下片寫眼前景物,布局井然。從時間上說,是斷續交織,從空間上說,是疏密相間。上片寫的是遠景,以疏為主;中片寫的是近景和遠景,以密為主;下片為特寫鏡頭,密而又密。此外,本詞句法參差不齊,音調抑揚頓挫,詞句美麗,境界清曠,風格沉郁悲壯,使壯美與優美融為一體。
拓展:
賞析
詞作上片寫金陵的地理形勢。開首即以贊美的口吻稱之“佳麗地”。“南朝盛事”,點出南京古來即有盛名,扣題。起二句為總括。“南朝”,指從公元420年劉裕代晉到580年陳亡,建都建康(金陵)的宋、齊、梁、陳等朝代。以“誰記”提起,加以強調:“南朝盛事”已隨流水逝去,人們早已將它遺忘了。
“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可是,金陵的山川形勝卻依然如故。這兩句主要寫山,水為陪襯,描繪出金陵獨特的地理形勢一群山環抱,聳起的山峰,隔江對峙;且以美人頭上的“髻鬟”形容山巒,以“清字形容江水,不僅形象,而且顯示出金陵山清水秀的美好景色。如今,舊時王朝的都城,卻“怒濤寂寞打孤城,風檣遙度天際”,當年“豪華競逐”的金陵,而如今卻是座“孤城”,潮水的拍擊聲正反襯出環境的寂靜冷漠,天際的風帆給人一種空曠落寞之感。詞人通過景物描繪,極力渲染這些歷史遺跡的冷落,正在被遺忘,與上文“誰記”相應,抒發了深沉的懷古之情。
詞作中片寫金陵的古跡。開首以景出,“斷崖樹,猶倒倚”,著一“猶”宇,強調景色依然,使眼前實景,帶上歷史色彩,下面又追加一句“莫愁艇子曾系”。這里化用了古樂府《莫愁樂》:“莫愁在何處?住在石城西,艇子打兩槳,催送莫愁來”,點出古跡。接下繼續寫景,“空余舊跡郁蒼蒼,霧沉半壘”。“郁蒼蒼”,謂云霧很濃,望去一片蒼青色,埋沒了半邊城的營壘。結尾二句點明時間是“夜深”,地點在“賞心亭”,即夜深時分,詞人仍站在賞心亭上,觀覽莫愁湖和秦淮河的景色,不禁發出景物依然而人事已非的喟嘆。這兩句起到束上啟下的作用,即上面所描繪的景色,皆是由此觀覽到的,又引出下片懷古的感慨。
詞作下片,寫眼前景物。“酒旗戲鼓甚處市”,這是詞人眼前見到的景色:酒樓、戲館,一派熱鬧景色,不禁發出“甚處市”問語,這是何處的繁華市面呢?前面兩片所寫多是景物依舊,而人事已非,這里則寫連景物也變了。當然,酒樓、戲館并非純自然景色,而是包含人事在內的。這情況引起詞人的猜想。“想依稀、王謝鄰里。”是說這些酒樓戲館所在地,仿佛是當年王、謝兩家比鄰而居的烏衣巷,也就是說,貴族住的烏衣巷如今換了主人。至此,詞人不禁產生人世滄桑之感,于是結尾發出“燕子不知何世,入尋常巷陌人家,相對如說興亡,斜陽里”的興亡慨嘆。燕子是不知人事變遷的,依然飛進往年棲息過的高門大宅,而今已成為尋常百姓家的房舍。然而詞人看到夕陽余暉中成對的燕子,卻認為它們有知,且正在議論興亡大事!這當然是詞人內心的興亡之感賦予了燕子而已。這片從眼前景物引起對金陵古都朝代更替的無限興亡之感,從而表達出詠史的題意。
宋代以來,曾經先后出現了一些懷古名篇:從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懷古》到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以至周邦彥這首《西河·佳麗地》;從辛棄疾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到姜夔的《揚州慢》,可以說各有千秋,難分軒輊。這些作品,有的是以突兀見長,有的是以綿密取勝;介于突兀和綿密之間的是這首《西河》。它從時間上說是斷續交織,從空間上來說,是疏密相間。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上片,只是潑墨畫似的`寫了“江山如畫”,下片集中寫了周瑜,一氣貫注,如同駿馬駐坡,純屬粗線條的勾勒。姜夔的《揚州慢》,側重于主觀感受的深微描繪。筆墨之間,隱約可以聽到凄清的號角聲和感受到隨著號角聲傳來的寒意而伴著寒意的角聲,偏又是在一個兵荒馬亂后的蕭條古城中吹徹。這些都說明作者牢牢扣緊了寓有深意的景物,進行密密層層的渲染。至于周邦彥的這首詞,似乎介于潑墨寫意與工筆細描之間。如:詞的上片以疏為主。詞人放眼江山,對作為“佳麗地”的“故國”金陵做了一個全面的鳥瞰,描繪了江上有山峰夾峙和江心有怒濤洶涌的雄偉形勢。第二部分以密為主。在上片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的勾勒:從前面圍繞“故國”的山峰,引出了后面的“斷崖樹”,以至想象中的“莫愁艇子”;從前面的“清江”,引出后面的“淮水”;再從前面的“孤城”,引出后面的霧中“半壘”和月下“女墻”。這就好比電影鏡頭,緩緩而來的不再是遠景全景,而是中景和近景了。下片,畫面突出的是特寫鏡頭:一幀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燕子呢喃圖。小小飛禽的對話,可以說刻畫入微,密而又密。“相對”,可能指燕子與燕子相對,也可能指詩人與燕子相對,完全可以聽憑讀者用想象來補充。盡管它們的呢喃本無深意,然而在詩人聽來看來,卻為它們的“不知何世”而倍增興亡之感。“疏”利于“寫大景”(王夫之《姜齋詩話》卷二),寫出高情遠意;“密”利于畫龍點晴,寫出“小景”,寫出事物的不同于一般的特征。杰出的懷古詞一般都是能做到“大”“小”結合、“疏”“密”相兼的,這首《西河》更為突出。總體來說,周邦彥這首懷古詞,藝術技巧極其精湛,比起他的大量送別、懷人之作,的確別具一格;特別是寓悲壯情懷于空曠境界之中,并使壯美和優美相結合,確是懷古詞中一篇別具匠心的佳作。
此外,周邦彥的《西河》與其他懷古之作不同的是,并不正面觸及巨大的歷史事變,不著絲毫議論,而只是通過有韻味的情景鋪寫,形象地抒發作者的滄桑之感,使人觸景生情,見微知著。懷古之作,總要描寫標志著滄桑之變的景物,王安石的懷古是從當前的“千里澄江”和“彩舟云淡”——故國的風景宜人,過渡到昔日的“豪華競逐”。蘇軾的懷古則從眼底的“大江東去”,寫到古代有關三國赤壁戰時的“多少豪杰”,再聯想到當前自己的壯志成虛,年華已逝。但這些都不像周邦彥詞通篇寫景,以景物描繪的逶迤曲折為線索,從頭到尾把一切情語完全熔鑄于景語之中。
《西河·金陵懷古》創作背景
這是一首周邦彥著名的懷古詩,這首詞作于宋哲宗元佑八年(公元1093)至紹圣三年(公元1096)間,當時正是北宋末年,宋王朝危機四伏。詞人倉猝間從杭州歷經揚州、天長,一路顛簸來到南京任江寧溧水令。作者觀景生情,寫下了這篇名作。
《西河·金陵懷古》作者介紹
周邦彥(1056年—1121年),中國北宋末期著名的詞人,字美成,號清真居士,漢族,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歷官太學正、廬州教授、知溧水縣等。徽宗時為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作品多寫閨情、羈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典麗精雅。長調尤善鋪敘。為后來格律派詞人所宗。舊時詞論稱他為“詞家之冠”。有《清真集》傳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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