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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不笑的人
有個財主,家業殷實,生活富足,車馬成批,奴仆成群,他和全家人終年過著不愁吃.不愁穿的富足生活.他死后留下一個年幼的獨生子.
時光流逝,這孩子很快長大成人,由于他繼承了父親的一大筆遺產,他不思上進,整天大吃大喝,揮霍無度,經常出入高消費的娛樂場所,沉溺于歌舞聲色之中.他出手大方,一擲千金,揮金如土.而且不善于理財,只出不進,就這樣,沒過幾年,全部家業就被他揮霍干凈了.
現錢用光了,他就開始出賣家中的家具和奴仆,以此勉強維持生活.等到家具和奴仆全都賣完了,他就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為了生計,他不得不出賣勞力,靠給人家打短工.做零活來掙幾個錢糊口.閑散的人多,找工作也不容易,技術活兒他一點兒也不懂,不被人雇傭,賣力氣的苦力活兒,他又不愿意干,這樣他經常無事可做,也就饑一頓.飽一頓地湊和著過日子.
一天,他蜷縮在一堵墻下,等著有人來雇他,許多人見他瘦得像個猴兒似的,都不愿意找他干活兒.正當他感到失望時,有一個衣冠楚楚.面容慈祥的老人來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他覺得奇怪,便問老人:
"老伯,您認識我?"
老人說:"我并不認識你,我看得出你雖然現在窮困潦倒.落寞不堪,但是仍看得出你身上透露出當年富貴的痕跡."
他嘆著氣說:"不管怎樣,我現在只能聽任命運的擺布了.請問老伯,你家里有什么活兒可以讓我去做的嗎?"
老人說:"是的,我想雇你為我處理一件簡單的家務事."
他忙問:"有活兒干就好,您就說是干什么吧."
老人說:"我家里有十個老人,需要人照料,你若肯干,我可以讓你有吃有喝有衣穿,除按時付給你工資外,還會給你一些額外的好處.要是干好了,興許會成為你時來運轉的機會呢."
"好吧,我干了."他巴不得地答應下來.
"可是,"老人進一步提出要求道,"我還有一個條件."
他問:"什么條件?"
老人說:"你看到我們傷心哭泣的時候,不能問我們為什么哭."
"那好辦,"他答應道,"我不問就是了."
于是,老人把他帶走,先讓他到浴池里,把身上的污垢洗得干干凈凈,又給他換上一身新衣服,這才領他回到家里.這是一座高墻大院的磚瓦房,建筑巍峨而寬敞,里面有許多房間,每個大廳中都有噴泉,各種鳥兒在自由地飛翔.他跟老人進到一間大廳中,見里面地板上鋪著彩色云石,上面又鋪著絲毯,琉璃.紅金鑲嵌的天花板閃爍著燦爛奪目的光輝.
大廳中坐著十個年逾古稀的老人,身穿喪服,相對傷心痛哭.他覺得十分奇怪,怎么在這么寬敞.舒適的住房里,老人還在痛哭流涕呢?他真想問個一清二楚,可是他想到有約在先,便默不作聲.這時,老人遞給他一個匣子,里面裝有三千金幣,對他說:
"小伙子,我把這個錢匣子送給你,你可以使用里面的錢來維持我們的日常生活."
他接過錢匣子,接受老人的托付,開始在這個大家庭中好生服侍這些老人,倒也相安無事.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天,老人中的一人得病死了.老人們一齊動手,把他葬在后花園中.后來,那些老人,除了雇傭他的那個老人外,在此后的幾年中相繼死去.這樣,屋中就只剩下他們一老一少兩個人了.他們倆又相依為命,在一起生活了幾年,那個老人也得了重病,眼看也活不長了,便對他說:
"小伙子,這十二年來,你在我這兒一直小心翼翼.勤勤懇懇地侍候我們,從不疏忽大意.到如今,那十個老人先后去世,我們活著的人,遲早也會步他們的后塵."
他說:"是啊,您老人家也重病在身,臥床不起,在這生離死別之際,我斗膽問您一個問題,希望您能明白地告訴我,這么多年來,你們總是在沉悶.憂愁.傷感.哭泣中生活,從來也沒見你們有誰笑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呢?"
"小伙子,"老人說,"你就讓我省點心吧,這種事你是不必弄明白的.我向安拉祈禱過,盼望他保護人類,不要讓人們再像我這樣遭劫."他用手指著前面的一道房門,用告誡的口吻對他說:"你要想不重蹈我們的覆轍,就記住我的話,千萬別去打開這個房門.話又說回來了,你要想像我們這樣遭難,你就去開吧,你開了這房門,也就明白我們的情況了.但是,到那個時候,你也就后悔莫及了!"
[-(@_@)-]老人說完這些話不久,也與世長辭了.他將老人安葬在其他老人的墳旁邊.這樣,空蕩的房子里,就剩下他孤獨一人,他感到十分寂寞,不知干什么才好.他在這孤寂中,越發覺得老人們的遭遇是個謎,這使他日夜不得安寧,那道房門顯得更加神秘莫測.一天,他被好奇心所驅使,身不由己地走向那道門,仔細一看,發現它不同于普通的門,而是被四把鋼鎖緊鎖著的.門楣上布滿蜘蛛網.但卻十分別致的門.他很想打開它,但又想起老人臨終時的遺言,不敢輕舉妄動.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心緒異常繁亂.在彷徨.猶豫中,他一天天挨著.堅持著,到了第八天,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覺得一切都是由安拉規定了的,世上的事情是無法避免的.他終于下定決心,執意打開門,進去看個究竟.
于是,他不顧一切地沖到門前,用力將鎖打破,推開大門,只見眼前出現一條十分狹窄的甬道,他走了進去.這條甬道很長,他走了三個鐘頭,來到一個無邊無際的大海面前,這使他驚異不已,正當他在海濱徘徊觀望之際,突然從天上飛來一只大雕,用巨大的利爪一把將他抓了起來,在天空中盤旋一陣,落到一個海島上.大雕把他扔在海島上,便揚長飛去了.
他驚魂稍定,便在海島上四處觀望,島上空無一人,他便整日坐在海邊觀潮.一天,他突然看到蒼茫的海面上出現一只小船.猶如夜空中的一顆星星,在向他眨眼.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小船由遠而近,待小船駛近岸邊,才看清楚這只小船原來是用象牙和烏木精制而成的,在陽光下熠熠閃光,船槳和舵是用檀木做的.船上坐著十個美麗的姑娘.船剛一靠岸,她們就輕盈地跳上岸來,紛紛吻他的手,稱呼他是"女王的新郎".這時,一個窈窕可愛的美女手捧一個包袱,走到他面前,打開包袱,取出一套宮服和一頂鑲嵌著各色珠寶的金王冠,并給他穿戴起來.姑娘們簇擁著他上船后,小船重又向大海駛去.
沖破驚濤駭浪,小船劃行了很長時間,終于來到一個岸邊.他抬頭一看,岸上站滿了人,他們全副武裝,個個披著鎧甲,手執兵器.他們讓他騎上一匹高大駿馬,安排四匹馬緊隨其后,其余兵馬分成左右兩隊簇擁著他.這時,鼓樂喧天,旗幟遮天蔽日,浩浩蕩蕩地前行.他在這種盛大的儀式中,自己如同墜入五里霧中,弄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一路人馬往前走著,來到一個廣闊而碧綠的草原,那兒有一幢高聳入云的宮殿,周圍庭院密布,茂密的樹木圍繞著所有的建筑物,潺潺溪水川流其間,芳草芊芊,花香四溢,鳥兒在歌唱,顯得十分雅致而清幽.
這時,又有無數兵馬出現在他的周圍,接著,他們的國王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他的面前,向他致意問好.他忙下馬,向國王行禮.國王對他表示歡迎,拉著他的手,走進王宮里,讓他坐在一把金交椅上.
這時,國王脫掉身上的龍袍.卸下頭上的王冠,變成一個滿面春風.美麗無比的姑娘,原來是一位女王!她對他說:
"歡迎你到我們這兒來!我要告訴你,你所見到的將士們都是姑娘,我是這兒的女王.在我們這兒,男人的分工只是耕田種地,建房壘營,以及做些供人們日常生活所用的工藝品,至于國家大事,則由婦女掌管,她們不僅掌握政權.負責處理各種政務要事,而且還要服兵役.保家衛國."
這種情況,對他來說無疑是很奇怪的.這時,一位頭發斑白.面貌莊重.威嚴得很的老太婆來到他的面前.女人介紹說,她就是宰相.繼而她命令宰相道:
"你去請法官.證人來."
宰相領命而去.女王便與他交談起來,對他說:
"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嗎?"
他聽了,誠惶誠恐地跪下來,說道:"陛下,我是一個一貧如洗的人,比陛下的仆人還要窮."
女王毫不在意地說:"那又有什么呢?你眼前的這些兵馬.奴仆.建筑.錢財和庫藏,不都是屬于我們的嗎?你不是可以隨意支配.使用嗎?"
她說著,又指著一道緊鎖著的房門,對他說:"只是這道房門,你是絕對不能打開的,否則你就后悔莫及了!"
正說著,宰相帶來了法官和證人.他一看,這些身居要職之人,又是些女流,她們一個個老態龍鐘,白發齊肩,都顯得莊重.嚴肅.女王當眾宣布和他正式結為夫婦,并下令擺下豐盛的宴席,讓所有的文武百官.全軍將士都來入席慶賀.
婚后,他和女王過著十分舒適.甜蜜的生活,夫婦倆相親相愛,快樂無比.就這樣,七年很快就過去了.到了第八個年頭,他對那道門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心想,里面一定藏著許多世間罕見的奇珍異寶,否則,她怎么會不讓我打開看呢?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猛然沖到那道門前,不顧一切地將門打開,一看,里面并沒有什么奇珍異寶,而是八年前抓著他飛到這個海島上的那只大雕!
大雕一見他,便對他說:"你這個家伙,一生之中胸無大志,一錯再錯,永不成功,現在是該你倒霉的時候了!"
聽了大雕的話,他嚇得魂不附體,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扭頭就跑.可是他哪里是大雕的對手,沒跑出幾步,就被撲上來的大雕一下子抓住,旋即飛上天空,不久又落在原先抓他的那個地方,大雕把他扔在海濱,獨自飛去.
他趴在海岸邊,不停地喘息著,十分懊悔自己的魯莽行為,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在女王宮執掌大權.享受榮華富貴.發號施令的生活不見了,眼前只有一片空寂和冷寞.想到這一切,他不禁傷心痛哭起來.他十分渴望能再次回到女王身邊去,便呆在海濱觀望.等待著.兩個月過去了,一天夜里,正當他深陷在憂愁.苦悶之中時,忽然聽到一種聲音對他說:
"你不必再在這兒傻等了,已經失去了的,是永遠也追不回來的,后悔藥是吃不得的呀!"
得到這一聲音的啟示,他明白再回到女王身邊.再過上那種榮華富貴的生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想到這里,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傷感.于是,他垂頭喪氣地順原路回到八年前老人們居住的那所房子里,這才領悟到,那些老人為什么終日唉聲嘆氣.痛哭不止.
從此,他便獨自一人呆在那所房子里,終日深陷愁苦和懊悔中,長吁短嘆,怎么也笑不起來,直至身亡.
大臣講完故事后,國王沉思良久,決定赦免王子.那個妃子聽說后,又匆匆忙忙跑到國王面前,哭哭啼啼,要國王處決王子,并給國王講了《"懂鳥語"的仆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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