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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轉移器
“小愛迪生!”這時鄰居的孩子在窗外叫我。我對外號中的這個“小”字不大滿意,因為比起那位發明燈泡的愛迪生,我的發明也不算少,而且我自己覺得我的發明更重要些。
“喂,踢球去!”他們把足球扔進來。我一個頭攻,這球又不偏不倚地飛出窗外。
“踢不了啦!”我告訴他們,“這幾天長了腳癬,走路都疼。”
你怎么搞的!”他們極表遺憾,“疼哪兒都行,偏偏疼在腳上!”
他們走了。我琢磨著他們說的話,忽然管發明的那根神經“嘣”地跳了一下。我想:對呀,我可以想辦法讓腳上的疼痛搬搬家,讓它疼到別的部位去,這樣就不妨礙踢球啦。
我把用在小電視臺上的零件重新組裝了一下,最后罩上袖珍收音機的外殼。
裝進電池后,我開始調試這世界上第一臺疼痛轉移器。我轉動旋鈕,隨著指針的移動,我覺得由腳癬引起的疼痛已經離開了我的腳丫,漸漸上升,疼過小腿,疼過大腿,肚皮,喉嚨……當這疼痛到達我的耳根時,我便停止轉動旋鈕。行啦,耳朵疼對踢足球不會有什么影響。
我的加入使這場球賽更加有聲有色。
但球賽只進行到一半,我方的中鋒與對方的后衛為了一個有爭議的球沖突起來,兩人火氣越來越旺,眼看就要動手打起來了。
“要打就好好打。”有人遞上兩副拳擊手套。
于是足球賽改成了拳擊賽。
砰!砰!砰!加油!
兩人都挺結實。可是打到后來,都像喝醉了酒,開始搖晃起來。終于我們這邊的又挨了一下,“咕咚”倒在地上。
裁判數著數兒:“一,二,三,四……”
我貓下腰問咱們這位:“還能堅持嗎?”
他哼哼唧唧答道:“……就是腦袋疼。”
我決定幫他,將疼痛轉移器貼近他身體撥弄了幾下,他的腦袋立刻不疼了,猛地爬起來,“咚!”一拳擊倒對手。
原來,他腦袋里的疼痛被我轉移到眼皮上去了。
得勝以后,我這位伙伴向我提出:“把這玩意兒借我吧。我媽媽胃疼吃不下飯,我想給她也‘轉移’一下。”
我很爽快地答應了。
不知是因為我這伙伴太毛手毛腳,還是因為我沒交代清楚,反正他把我的疼痛轉移器搞壞了,使它出了故障。他本來想把他媽媽的胃疼轉移到鼻子之類的不影響吃飯的部位,可是……
“媽媽,您的胃還疼嗎?”
“好孩子,這玩意兒真靈。這么一弄,胃里舒坦啦,我想吃飯了。”
“太好了,媽媽!——那,您現在只覺得鼻子疼?”
“不,鼻子也不疼。”
“奇怪……眼睛疼嗎?也不疼?那么,顴骨?眉毛?……您總該有哪兒疼才對呀!”
“蠢話!我哪兒都不疼!你干嘛總要媽媽疼呢?”
正在這家伙為找不到疼處“嘰嘰咕咕”時,從隔壁大胖子那兒傳來痛苦的嘔吐聲。過去一看,大胖子把才吞下去的九十二個餃子全都吐出來了。
“怎么啦,胖叔?”
“突然……胃疼起來,大概是……胃穿孔!”
“哦,對不起!剛才我們在使用疼痛轉移器,也許……也許……”
“啊?!也不能……哎喲……轉移到我這兒來呀!不行,你們得負責!”
于是,我這位伙伴只得再次動用疼痛轉移器,使大胖子的胃痛消失,開始重新吃餃子。但這種折磨人的疼痛又朝著隔壁——我的家轉移了。
我爸爸靠墻最近,該他倒霉,他立刻捂著脖子叫喚起來。
我那伙伴帶著疼痛轉移器趕緊又跑到我家。
“喲?”他一見我爸爸那樣兒就樂了,“怎么疼到脖子上去啦?哦,我明白了,因為你爸爸比隔壁胖子矮一截兒!”
“這么說是你搗的鬼?!”我一聽就火了。
“別生氣,”他安慰我說,“是你的轉移器出了毛病,不能全怪我。再說,怎么來的還可以怎么去,你家不是也有隔壁嗎?”
我琢磨著:“你是說,像傳球一樣,再踢給別人?”
“不行!”我媽堅決反對,“這不是損人利己嗎?”
“那您就舍得讓我爸爸受罪呀?”
[-(@_@)-]“我……當然舍不得。”媽媽已經拿定了主意,“這么著,把你那轉移器對著我來,我寧可自己疼,也不能缺德!”
“媽,您可真算是一條好漢!”我被感動了,接著毫不含糊地一拍胸脯,“歸根結底,漏子是我捅的,應該由我承擔。媽,還是讓我疼吧!”
我們正爭得熱鬧,我那伙伴插嘴問我說:“人的疼痛能不能轉移給動物?”
我說:“這還沒試過。”
“那就試試吧,反正你家有只貓。”
他說是便操縱起疼痛轉移器。爸爸的脖子立刻不疼了,而乖乖蹲在一旁的大花貓突然連聲怪叫,難受地打起滾來。
媽媽不忍心了,說是這樣干太不人道。
那怎么辦呢?我正為難,有幾只老鼠跑了出來。它們聽見貓在叫痛,忍不住要出來瞧瞧遭罪的慘樣。對它們來說,這種機會不會很多。
我有主意了:“媽,您不可憐老鼠吧?”
“不可憐,老鼠是破壞分子。”
于是花貓得到解救,那疼痛最后轉給了該死的老鼠們。
我以為事情到這兒就算完了。沒想到越鬧越大啦。
第二天有個外國人來找我。
“我是A國玩具研究中心主任。”他先介紹自己,“那種能夠轉移疼痛的玩具是你發明的吧?”
我說:“這不是什么玩具。”
可他堅持說:“肯定是的,這個我比你懂。能憑空地使人疼起來,叫起來,跳起來,這確實很好玩,很好玩!”
“但是,你們怎么知道我有這個發明的?”
“這不奇怪。我們這個中心有許多精密的儀器。昨天,其中一臺儀器收到國外傳來的一種波——不是聲波,不是電波,也不是地震波,工作人員在操縱儀器時感到了微微的疼痛。所以可以肯定:這是一種疼痛波。順著疼痛波傳來的方向,我們很容易就找到了你。哈哈!”
這些外國人真厲害。我又問:“那么,你們找我到底為什么呢?”
那人盡力使自己笑得好看些,說:“把這發明讓給我們吧。我們不吝惜錢。也許你更喜歡玩具,我們中心研制許多有趣的玩具……”
“等一等,”我打斷他,“把疼痛轉到別人身上,這只是因為轉移器出了故障。怎么能把一臺只會闖禍的機器讓給人家?再說,你把這個叫做玩具,那么你們的那些玩具一定也是挺可怕的,我也不想要它們啦。”
我不由分說地用自己制造的鼓風機把那主任吹跑了。
第三天,找我的人不止一個了。這回來了倆,其中一個瘸著腿走路。
“我是舉重運動員。”那瘸腿的人說,“那位是……”
另一個人向我鼓起腮幫子,比劃個吹喇叭的姿勢。
我想不通: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怎么會碰到一塊兒了?
舉重運動員說:“我們想借用一下你的疼痛轉移器。”
我說:“很抱歉,轉移器已經弄壞了。”
可那大力士說:“就是要壞的,因為這樣才能幫我們的忙,才能為國爭光。”
“你越說我越糊涂了。”
“我再說明白點。我想在今晚的國際比賽中打破世界紀錄,但偏偏腿疼。這位號手要為外賓演出,但他的嘴疼。”
我終于弄懂了:“你是想把腿疼轉移給號手,號手想把嘴疼轉移給你,對不對?”
“對極啦!”舉重運動員高興地大叫。號手嘴疼,不能說話,就拼命點頭。
我想:既然他們兩廂情愿,又跟為國爭光有關,我就應該成全他們呀。
大力士和號手借到疼痛轉移器,興高采烈的走掉了。
可是,我想去看舉重比賽,體育場的售票員對我說:“今晚賽的是國際象棋。”也沒見任何樂團貼出海報。
又過了幾天,怪事出現了——
一位老大媽在排隊買東西時,感到被后面的老先生踢了一腳,她就很公平地還了老先生一腳。而老先生認為他既然沒有踢老大媽一腳,也就不該被老大媽踢一腳,應該讓被錯踢一腳的人踢還那一腳。盡管老大媽臉紅脖子粗地嚷著她被踢得多么疼,但排在后面的人都一致證明老先生受了冤枉。
校長正在操場訓話,忽然“哎喲”一聲,捂住了半邊臉。“煙頭!是煙頭燙的!”可是操揚上的學生沒有一個吸煙,當然也就不會有人扔煙頭。
車站旁,一個等車的姑娘忽然踮起腳尖,用雙手護住頸子,尖聲急叫:“把我放下來!勒得好疼!”立刻有個小伙子送她去醫院。姑娘問:“這是什么醫院?”“精神病醫院。”“我沒有精神病。”“但你很像。”“好,”姑娘說,“讓醫生檢查一下吧,如果我不該被關起來——”“那就把我關起來”“一言為定。”經過檢查,姑娘不是精神病,結果小伙子留在醫院里了。
還是記者消息靈通。我從報紙上讀到一篇文章——
據分析,近來屢屢出現的飛來的疼痛,與A國某玩具研究中心正在進行的試驗有關。該中心設法從國外獲取了一種先進的疼痛轉移技術,加以改進、完善后,試制成遙控式游戲機。他們一邊虐待各種小動物,一邊將由此產生的各種疼痛通過游戲機發射出去,同時在屏幕上顯示出遠方遭受疼痛者的情景。這種游戲機即將投放市場,據制造者估計,將能獲得極大收益。
我被爸爸罵了一頓。可是媽媽說,這事不能全怪我,她建議我再動動腦筋,趕在那游戲機投放市場之前,再造一臺“疼痛反射器”。應該讓想使別人疼痛的人疼痛。到時候,飛來的疼痛還得乖乖地飛回去,并且被放大數倍,集中到疼痛制造者身上——這們厲害的疼痛足以使他后悔一輩子的。
我正在造這新機器。你應該相信,我是肯定能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