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五十八 起強圉單閼正月,盡屠維大荒落十二月,凡三年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圣睿恭孝皇帝
開禧三年金泰和七年,蒙古太祖二年
春,正月,丁丑朔,兩淮宣撫使邱崈罷。己卯,命知樞密院張巖督視江淮軍馬。
時金已有和意,崈上疏請移書金帥以成前議,且言金人既指韓侂胄為元謀,若移書,宜暫免系銜。侂胄大怒,以巖代崈。李壁力爭,言崈素有人望,侂胄變色曰:“今天下獨有一邱崈耶?”
金完顏匡進攻襄陽。先是匡進所掠女子百人。金主方喜于吳曦之降,賜匡詔曰:“陜西一面,雖下四州,吳曦之降,朕所經略。自大軍出境,惟卿所部眾力為多。今南伐之事,責成卿等,區區俘獲,不足羨慕。彼恃漢水以為險阻,棰馬而渡,如涉坦途,荊楚削平,不為難事。雖天佑助,亦卿籌畫之效也。益宏遠圖,以副朕意。”匡得詔,遂進師,旋遣完顏福海敗宋援兵于白石峪。
戊寅,金敕宰臣舉材干官。
庚辰,以陳自強兼樞密使。
癸未,金人破階州。
乙酉,金贈故壽州軍士魏全官,賜錢百萬。初,李爽圍壽州,刺史徒單曦募人往斫營,全在選中,為爽兵所執。爽謂全曰:“若為我罵金主,免若死。”全至城下,反罵宋主,爽乃殺之。
戊子,金主召完顏綱赴中都,旋以為陜西宣撫副使,還軍中。
辛卯,吳曦招通判光元府權大安軍事楊震仲,震仲不屈,飲藥死。
甲午,吳曦遣將利吉引金兵入鳳州,以四郡付之,表鐵山為界。曦即興州為行宮,改元,置百官,使人告其伯母趙氏。趙怒,絕之。叔母劉日夜號泣,罵不絕口。曦又遣董鎮至成都治宮殿,分其所統兵十萬為統帥,遣祿祁等戍萬州,泛舟下嘉陵江,聲言約金人夾攻襄陽。下黃榜于成都、潼川、利州、夔州四路,以興州為興德府,召隨軍轉運使安丙為丞相長史,權行都省事。
吳晛為曦謀,宜收用蜀名士以系民心。于是陳咸自髡其發,史次秦自瞽其目,李道傳、鄧性甫、楊泰之悉棄官去。
吳曦所遣使郭澄等將歸蜀,金主諭之曰:“汝主效順,以全蜀歸附,朕甚嘉之。然立國日淺,恐宋兵侵軼,人心不安,凡有當行事,已委完顏綱移文計議。”旋以同知臨洮府事珠赫哷果勒齊為曦封冊使,諭之曰:“卿以邊面宣力,加之讀書,蜀人識卿威名,勿以財賄動心,失大國體。”
金布薩揆有疾,丙申,命左丞相崇浩兼都元帥,行省于南京,以代之。
金主既殺其叔永蹈、永中,久頗悔之,嘗以密札賜張行簡曰:“朕念鎬、鄭二王,誤干天常,自貽伊戚,藁葬效野,多歷年所,朕甚悼焉。欲追復前爵,備禮改葬,卿可詳閱故事以聞。”行簡乃具漢淮南厲王長、楚王英、唐隱太子建成、巢刺王元吉、譙王重福故事,并草詔以進。時永中已改葬,二月,丁巳,金主命復鎬王永中、鄭王永蹈爵,謚永中曰厲,其子瑜等仍禁錮。以周王永濟子璪為鄭王后。
己未,程松罷。以楊輔為四川制置使,吳曦逐之。
初,輔知成都,常言吳曦必反。帝意輔能誅曦,乃密詔授輔制置使,許以便宜從事。青城山道人安世道獻書于輔曰:“世道雖方外人,而大人先生亦嘗發以入道之門。竊以為公初得曦檄,即當還書,誦其家世,激以忠孝,聚官屬軍民,素服號慟,因而散金發粟,彭集忠義,閉劍門,檄夔、梓,興仗義之師,以順討逆。而士大夫皆酒缸飯囊,不明大義,尚云少屈以保生靈,何其不知輕重如此!此非曦一人之叛,乃舉蜀士大夫之叛也。且曦雖叛逆,猶有所忌,未敢建正朔,殺士大夫,尚以虛文見招,亦以公之與否卜民之從違也。今悠悠不決,徒為婦人女子之悲,遠近失望。區區行年五十二矣,古人言:‘可以生而生,福也;可以死而死,亦福也;’決不忍污面戴天,同為叛民也。”輔有重名,蜀士大夫多勸舉義兵,而世道之言尤切。輔自以不習兵事,且內郡無兵,遷延不發。曦移輔知遂寧府,輔以印授通判韓植,棄成都去。
以知建康府葉適兼江淮制置使。適謂三國孫氏嘗以江北守江,自南唐以來始失之,乃請于朝,兼節制江北諸州,詔從之。時羽檄旁午,而適治事如平時,軍須皆從官給,民以不擾,其防守皆盡法度。
庚申,以旱,詔決系囚。
癸亥,金主如建春宮;丙寅,還宮。
丁卯,罷江、浙、荊湖、福建招軍。
戊辰,金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帥布薩揆卒于下蔡。喪歸,金主親臨奠,謚武肅。揆體剛內和,與物無忤,臨民有惠政。其為將也,軍門鎮靜,賞罰必行。初渡淮,即命撤去浮梁,所至皆因糧于敵,無饋運之勞。未嘗輕用士卒,與之同甘苦,人亦樂為用。
金完顏匡久圍襄陽,士卒疾疫;會聞崇洗至汴,庚午,引師還。
辛未,蠲兩淮被兵諸州租賦。
癸酉,金判平陽府事衛王永濟改武定軍節度使,兼奉圣州管內觀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