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學者如何看待生命與生死
導語:儒家思想如何看待生死的呢?我們應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人生的起伏?一起來了解一下吧!
每個人生活在人世間,感知宇宙天地,認識大干世界,生息序活的經驗、文化、科學便構成了人類的文明。然而,有“生”就有:“死”,“死”是每種有生之物的最終結局,“死”是人類無法抗拒的命運,是每個人無從躲避的宿命。人一思到此,一念及此,便會恐懼不安,甚至萬念俱灰,從而在人生中做出一些異常或反常的行為來。生命是一部壯麗的樂章,死亡猶如一個休止符、對于人來說,這是最沉重的毀滅性的打擊,是最不愿意接受的一個事實。為了否定生命的界限,于是人就去追求生命的永恒無限,那么,人類用什么途徑與辦法超越死亡以及擺脫死亡的痛苦與恐懼呢?
中國古代儒家的賢哲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用顯揚精神價值的辦法來超越死亡的途徑。儒家學者是清醒的現實主義者,他們認為人類的生命是宇宙大化生生不息之大生命的表現形態之一,人生顯露了宇宙的仁愛之心,人死亦為自然造化的必然結果。所以,人的死亡既為自然,也是必然,任何從肉體上達到永生的企圖都是徒勞的。因此,人們只能在生前努力于建功立業,努力于道德的烙養與人格的塑造。通過立德.立言、立功創造不朽,超越死 亡,亦即在個體之我的肉體死亡、腐朽之后,仍然能以精神價值 的形態而存在于世,對社會、眾生、國家、民族產生經久不衰之 影響.從而達到水恒。
但是,要經由儒家提供的這條途徑實現不朽,其前提是人們 必須學會區別價值的大小,確立人生過程中哪種目標最值得去追求。許多人把個人的私利私欲的獲取視為最高價值,并作為自己 終身追求的目標,那么就決然不可能通過立德、立功、立言來實現不朽了。
儒家的圣哲堅持認為,人類崇高的理念,如道德價值,是高于自我的生命價值的。所以孔子教誨人們,凡是志士仁人,都不會因貪生怕死而損害“仁愛”,只會勇于犧牲來成全“仁愛”。孟子則認為.保存自我的生命,是人人都追求的,實現仁義道德,也是人人都想做到的。在二者不可以同時做到時,則應該舍棄生命而成全道德。所以,儒家圣哲的意思明白無誤:人有生理生命.它對人是惟一的、短暫的,故而彌足珍貴;人又有道德生命,它是人崇高的精神理念,是人之為人的本質所在,因此,對人而言,應該比生理生命更加重要。人在生理生命的時限內應該去追求建構道德的生命,努力于充實自我的精神世界,終至成為“內圣”者。然后進一步以自我崇高的精神人格感化萬民,以自我非凡的能力和輝熄的業績改造、推動社會,以自我感人的言論引導民眾,這樣,即便自己死了,人們也永遠會感其德、感其言,感其行。如此,就能夠雖死猶生,雖歿猶存,雖亡身體而精神永在。
因此,孔盂告誡人們,必須在價值判斷上置道德生命于生理生命之上,一旦二者有沖突,則必須做到。殺身成仁”,“舍生取義”。因為”身-雖死,“生”雖逝,而道德的榜樣則長存.造福民眾的輝煌功業、言淪亦傳之千秋萬代,永垂不朽。
李澤厚先生曾指出,-這種理想的道德人格并不是宗教性的精神,而是具有審美性的灼灼光華的感性現實品格;它不是上帝的:忠誠的仆人’,而毋寧是道德意志的獨立自足的主體。”它不是服從于外在權威的神,而是聽從自身內在的。所欲”,即無上的道德命令。它是最高的本體和存在,世間的一切都低于它,也應從屬于它。
那么.如何來達到這種獨立的個體人格呢?除上述的-學”外,盂子還有一個最為奇特的理淪,這就是他的`-養氣。說:”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持其志,無暴其氣。……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則餒矣。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這似乎相當神秘。兩千年來,對此也有種種解釋。李澤厚先生認為:-我以為除去其中可能涉及養生學說的生理理論外.它主要講的是倫理學中理性凝聚的問題,即理性凝聚為意志,使感性行動成為一種由理性支配、主宰的力量,所以感到自己是充實的。作為倫理實踐必要條件的意志力量之所以不同于一般的感性,便正由于其中已凝聚有理性,這就是所謂‘集義’,它是自己有意識有目的地培養發揚出來的.這就是:‘養氣’.”
儒家對人體生命并非輕視、忽視,更非無視,而是恰恰相反表現出高度的重視,體現出真誠的人道主義光輝。-廄捷。子曰:‘傷人乎?’不問馬”就是珍視人的生命大干珍惜物質財產的生動例子。不僅如此,儒家對統養生學中的整體觀念也有相當的把握。它首先認為人體本身是二個統一的、完整的有機整體,其次是認為人體本身與其所處的外界環境是相互滲透的統一體。因此,養生的基本理論,便是在對人體本身及人體與外界環境全面認識的基礎上,進行全面的協調:孟子況: “人之于身也,兼所愛。兼所愛,則兼所養也,無尺寸之膚不爰焉,則無尺寸之膚不養也。所以考其善不善者,豈有他哉?于己取之麗已矣。體有貴賤,有小大。無以小害大,無以賤害貴。、養其小者為小人.養其大者為大人。今有場師,舍其梧櫻,養其械棘,則為賤場師焉。養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則為狼疾人也。飲食之人,則人賤之矣,為其養小以失大也:飲食之人無有失也,則口腹豈適為尺寸之膚哉。”。
儒家創始人不僅注意到生命的整體現念,還總結出性情調養對人體生命活動的作用與意義。性情調養.又可稱為精神凋攝,是指通過調節意識思維情緒等心理活動以促進人體身心健康,進而達到防病治病,延年益壽的方法和原則。精神凋攝是養生的重要內容之一,保持精神與形體的協調一致,是人體健康的保證。精神方面的異常變化影響身體的健康:只有-形與神俱”,才可盡其天年,因此,主張調身先調心,守形先守神,孔子提出了“仁者壽”,大德必得其壽。的論斷,強調道德修養對養生祛病的重要作用。這實際上與道家的老子“見素抱樸”,“少思寡欲”,-致虛極,守靜篤”和莊子的“平易怙淡則憂患不能人,邪氣不能襲,故其穗全麗神不虧-的看法是相通的,于養生學有異曲同工之妙-孔子進一步明確精神甚至道德方法與養生之關系:-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電,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袁,戒之在得。”他把人生分為三階段:少年、中年和老年。每個年齡身體有不同的特征,即血氣的變化——未定、方剛和既衰。在此情況下,人必須據此戒備三個行為:少年戒色,中年戒斗,芝年成得。朱熹注曰:血氣,形之所待以生者,血陰而氣陽也、血氣和精力包括身體和心理,各個年齡段都有損害身體的沖動點和微弱短處,少年貪色,中年好斗,都是常見的現象,必須以性情修養調和之,緩沖之。特別是老人貪戀已有之名位利祿,患得患失。迎合當權,丑態畢露,雖白發岸然的名學者亦不或免.今屢見之矣。孔子又說過:-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樂轎樂,樂佚游,樂晏樂,損矣。”其大意是:有益的快樂有三種,有害的快樂有三種.喜歡用禮樂調節自己,喜歡講別人好處,喜歡多交好朋友,這是有益之樂;喜歡驕縱放肆,喜歡放蕩閑逛,喜歡吃喝宴請,這是有害的樂法。遵循孔子之大義,儒家的集大成者茍子更明確指出:“遍善之度:以治氣、養生,則后彭祖。”意思是說:遵循善的準則。用以理氣,養生,就可以在延年益壽上迫承彭祖。荀子還認為:“凡用血氣、志意,知慮、由禮,則冶通;不由禮,則悖亂.提慢。食飲.衣服,居處.動靜,由禮,則和節;不由禮,則觸陷生疾。”真可謂把孔子的性情調養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并且用經驗之談,總結出冶氣養心之術,“血氣剛強,則柔之以調和”的辯證法則。
在養生理論上,如前所述,儒家養生的首次闡發者為孟子。與道學一樣,先秦儒學典籍也對古代的養生實踐進行過總結和論述.并打上了儒學的印記,最著名的英過于孟子的”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及有關論述。荀子則有“凡治氣養心之術,莫經由禮.莫要得師,奠神一好”的養生原則等等。先秦儒家把習靜養氣作為修身的基本功。
然而,養生理論和功法要與儒家思想徹底融通并形成有別于道、佛等家的養生,則須等到秦漢之際的儒學神學化進程以后,才能得以真正實現。儒學在秦漢神學化過程中.最重要的是董仲舒的陰陽五行,天人合一思想的雜糅和東漢時期的讖緯化這兩端。或者更進一步說,儒家只是儒學思想,養生只是古代養生法術.二者合和而成儒家養生,則是經過儒學發展史上一系列生化變異、改造之后才形成的:我們可以用一公式來表達:中國儒家養生-先秦元典儒學+兩漢儒學神學化+魏晉儒學玄學化+宋明儒學理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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