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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學常識之楚辭大家宋玉篇章欣賞
導語:宋玉(約公元前298年-約公元前222年),又名子淵,崇尚老莊,戰國時期鄢(今湖北宜城)人,宋國公族后裔 ,楚國文人。中國古代四大美男之一,生于屈原之后,為屈原之后學。曾事楚頃襄王。好辭賦,為屈原之后辭賦家,與唐勒、景差齊名。所作辭賦甚多,流傳作品有《九辨》《風賦》《高唐賦》《登徒子好色賦》等。下面是小編整理的國學常識之楚辭大家宋玉篇章欣賞,僅供參考,歡迎大家閱讀。
九 辨
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栗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泬漻兮天高而氣清,寂寥兮,收潦而水清。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愴怳懭悢兮去故而就新。坎廩兮貧士失職而志不平,廓落兮羈旅而無友生,惆悵兮而私自憐。燕翩翩其辭歸兮,蟬寂漠而無聲。雁廱廱而南游兮,鹍雞啁哳而悲鳴。獨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時亹亹而過中兮,蹇淹留而無成。悲憂窮戚兮獨處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繹。去鄉離家兮來遠客,超逍遙兮今焉薄!專思君兮不可化,君不知兮可奈何!
蓄怨兮積思,心煩憺兮忘食事。原一見兮道余意,君之心兮與余異。車既駕兮朅而歸,不得見兮心傷悲。倚結軨兮長太息,涕潺湲兮下霑軾。慷慨絕兮不得,中瞀亂兮迷惑。私自憐兮何極?心怦怦兮諒直。
皇天平分四時兮,竊獨悲此廩秋。白露既下百草兮,奄離披此梧楸。去白日之昭昭兮,襲長夜之悠悠。離芳藹之方壯兮,余萎約而悲愁。秋既先戒以白露兮,冬又申之以嚴霜。收恢臺之孟夏兮,然欿傺而沉藏。葉菸邑而無色兮,枝煩挐而交橫。顏淫溢而將罷兮,柯仿佛而萎黃。萷櫹椮之可哀兮,形銷鑠而瘀傷。惟其紛糅而將落兮,恨其失時而無當。攬騑轡而下節兮,聊逍遙以相佯。歲忽忽而遒盡兮,恐余壽之弗將。悼余生之不時兮,逢此世之俇攘。澹容與而獨倚兮,蟋蟀鳴此西堂。心怵惕而震蕩兮,何所憂之多方。昂明月而太息兮,步列星而極明。
竊悲夫蕙華之曾敷兮,紛旖旎乎都房。何曾華之無實兮,從風雨而飛飏!以為君獨服此蕙兮,羌無以異于眾芳。閔奇思之不通兮,將去君而高翔。心閔憐之慘凄兮,愿一見而有明。重無怨而生離兮,中結軫而增傷。豈不郁陶而思君兮?君之門以九重!猛犬狺狺而迎吠兮,關梁閉而不通。皇天淫溢而秋霖兮,后土何時而得漧?塊獨守此無澤兮,仰浮云而永嘆!
何時俗之工巧兮?背繩墨而改錯!郤騏驥而不乘兮,策駑駘而取路。當世豈無騏驥兮,誠莫之能善御。見執轡者非其人兮,故駶跳而遠去。鳧雁皆唼夫梁藻兮,鳳愈飄翔而高舉。圜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鉏铻而難入。眾鳥皆有所登棲兮,鳳獨遑遑而無所集。原銜枚而無言兮,嘗被君之渥洽。太公九十乃顯榮兮,誠未遇其匹合。謂騏驥兮安歸?謂鳳皇兮安棲?變古易俗兮世衰,今之相者兮舉肥。騏驥伏匿而不見兮,鳳皇高飛而不下。鳥獸猶知懷德兮,何云賢士之不處?驥不驟進而求服兮,鳳亦不貪餧而妄食。君棄遠而不察兮,雖原忠其焉得?欲寂漠而絕端兮,竊不敢忘初之厚德。獨悲愁其傷人兮,馮郁郁其何極?
霜露慘凄而交下兮,心尚幸其弗濟。霰雪雰糅其增加兮,乃知遭命之將至。原徼幸而有待兮,泊莽莽與野草同死。原自往而徑游兮,路壅絕而不通。欲循道而平驅兮,又未知其所從。然中路而迷惑兮,自壓桉而學誦。性愚陋以褊淺兮,信未達乎從容。
竊美申包胥之氣盛兮,恐時世之不固。何時俗之工巧兮?滅規矩而改鑿!獨耿介而不隨兮,原慕先圣之遺教。處濁世而顯榮兮,非余心之所樂。與其無義而有名兮,寧窮處而守高。食不偷而為飽兮,衣不茍而為溫。竊慕詩人之遺風兮,原讬志乎素餐。蹇充倔而無端兮,泊莽莽而無垠。無衣裘以御冬兮,恐溘死不得見乎陽春。
靚杪秋之遙夜兮,心繚悷而有哀。春秋逴逴而日高兮,然惆悵而自悲。四時遞來而卒歲兮,陰陽不可與儷偕。白日晼晚其將入兮,明月銷鑠而減毀。歲忽忽而遒盡兮,老冉冉而愈弛。心搖悅而日幸兮,然怊悵而無冀。中憯惻之凄愴兮,長太息而增欷。年洋洋以日往兮,老嵺廓而無處。事亹亹而覬進兮,蹇淹留而躊躇。
何氾濫之浮云兮?猋壅蔽此明月。忠昭昭而原見兮,然霠曀而莫達。原皓日之顯行兮,云蒙蒙而蔽之。竊不自聊而原忠兮,或黕點而污之。堯舜之抗行兮,了冥冥而薄天。何險巇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偽名。彼日月之照明兮,尚黯黮而有瑕。何況一國之事兮,亦多端而膠加。被荷裯之晏晏兮,然潢洋而不可帶。既驕美而伐武兮,負左右之耿介。憎慍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眾踥蹀而日進兮,美超遠而逾邁。農夫輟耕而容與兮,恐田野之蕪穢。事緜緜而多私兮,竊悼后之危敗。世雷同而炫曜兮,何毀譽之昧昧!今修飾而窺鏡兮,后尚可以竄藏。愿寄言夫流星兮,羌倏忽而難當。卒壅蔽此浮云,下暗漠而無光。
堯舜皆有所舉任兮,故高枕而自適。諒無怨于天下兮,心焉取此怵惕?乘騏驥之瀏瀏兮,馭安用夫強策?諒城郭之不足恃兮,雖重介之何益?邅翼翼而無終兮,忳惛惛而愁約。生天地之若過兮,功不成而無嶜。原沉滯而不見兮,尚欲布名乎天下。然潢洋而不遇兮,直怐愗而自苦。莽洋洋而無極兮,忽翱翔之焉薄?國有驥而不知乘兮,焉皇皇而更索?寧戚謳于車下兮,桓公聞而知之。無伯樂之相善兮,今誰使乎譽之?罔流涕以聊慮兮,惟著意而得之。紛純純之愿忠兮,妒被離而鄣之。
原賜不肖之軀而別離兮,放游志乎云中。乘精氣之摶摶兮,騖諸神之湛湛。驂白霓之習習兮,歷群靈之豐豐。左朱雀之茇茇兮,右蒼龍之躣躣。屬雷師之闐闐兮,通飛廉之衙衙。前輕辌之鏘鏘兮,后輜乘之從從。載云旗之委蛇兮,扈屯騎之容容。計專專之不可化兮,原遂推而為臧。賴皇天之厚德兮,還及君之無恙!
風 賦
楚襄王游于蘭臺之宮,宋玉、景差侍。有風颯然而至,王乃披襟而當之曰:“快哉此風!寡人所與庶人共者邪?”宋玉對曰:“此獨大王之風耳,庶人安得而共之?”王曰:“夫風者,夫地之氣,溥暢而至,不擇貴賤高下而加焉。今子獨以為寡人之風,豈有說乎?”宋玉對曰:“臣聞于師:枳句來巢,空穴來風。其所托者然,則風氣殊焉。”
王曰:“夫風始安生哉?”宋玉對曰:“夫風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緣泰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飄忽淜滂,激飏熛怒。耾耾雷聲,回穴錯迕。蹶石伐木,梢殺林莽。至其將衰也,被麗披離,沖孔動楗。眴煥粲爛,離散轉移。故其清涼雄風,則飄舉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宮。邸華葉而振氣,徘徊于桂椒之間,翱翔于激水之上,將擊芙蓉之精。獵蕙草,離秦衡。概新夷,被荑楊。回穴沖陵,蕭條眾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躋于羅帷,經于洞房。乃得為大王之風也。故其風中人狀,直憯凄惏栗,清涼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發明耳目,寧體便人。此所謂大王之雄風也。”
王曰:“善哉論事!夫庶人之風,豈可聞乎?”宋玉對曰:“夫庶人之風,塕然起于窮巷之間,堀堁揚塵。勃郁煩冤,沖孔襲門。動沙堁,吹死灰;駭溷濁,揚腐余。邪薄入甕牖,至于室廬。故其風中人狀,直憞溷郁邑,驅溫致濕。中心慘怛,生病造熱。中唇為胗,得目為篾。啖齰嗽獲,死生不卒。此所謂庶人之雌風也。”
拓展:楚辭《遠游》鑒賞
《遠游》鑒賞
思欲濟世,則意中憤然,文采鋪發,遂敘妙思,托配仙人,與俱游戲,周歷天地,無所不到。然猶懷念楚國,思慕舊故,忠信之篤,仁義之厚也。是以君子珍重其志,而瑋其辭焉。”其后歷代學者對本篇作者為屈原均無異議,直到近代,始有人表示懷疑。今文經學家廖平首先發難,其《楚辭講義》云:“《遠游篇》之與《大人賦》,如出一手,大同小異。”現代學者,陸侃如早年所著《屈原》、游國恩早年所著《楚辭概論》,都認為《遠游》非屈原所作(游氏晚年觀點有所改變),郭沫若《屈原賦今譯》、劉永濟《屈賦通箋》也持同樣的觀點。而姜亮夫《屈原賦校注》、陳子展《楚辭直解》等則堅決認為《遠游》為屈原所作。歸納起來,說《遠游》非屈原所作,大致有三點理由:第一是結構、詞句與西漢司馬相如的《大人賦》有很多相同;第二是其中充滿神仙真人思想;第三是詞句多襲《離騷》、《九章》。但姜亮夫《屈原賦校注》、陳子展《楚辭直解》都認為《遠游》結構語句與《大人賦》多相同之處,只能說明《大人賦》抄襲《遠游》;描寫神仙真人與屈原所處的楚文化氛圍吻合,而神仙真人思想也僅是本篇的外殼而不是主旨所在;一人先后之作,中有因襲,自古而然,不足為奇。他們的觀點,應該說是可以成立的。今人更有著專文“從文風、修辭、語法、韻律等幾方面客觀而科學地列出一些事實。以證明《遠游》的作者只能是屈原而決非別人”(姜昆武、徐漢樹《<遠游>真偽辨》,載《楚辭研究論文選》)。《遠游》為屈原所作,似乎應該成為定論,正如姜亮夫所說,“從整個屈子作品綜合論之,《遠游》一篇正是不能缺少的篇章”,“《遠游》是垂老將死的《離騷》”(上一文姜亮夫引言)。
詩人與當時楚國政壇矛盾極深,而對那個嫉賢忌能、迫害忠良的朝廷,他唯一的辦法是離去。對一個熱愛國家的大臣,離開郢都去周游四方,并不是愉快的。所以,欲離不離,欲去還留的心態,使他的情緒寄托——詩歌,呈現一種徘徊猶疑、反覆凄迷的美。不過,《遠游》一詩所描寫的遠游,并不是詩人的現實行為,而更多的是想像活動。因為是想像活動,詩人就把遠游定位在天上,在神道怪異之間,在云光霞影里。眾多的天上神祗,成了詩人的游伴。古人認為,天堂是真純高雅的,所以,遠游的夢想,也是神奇脫俗的。不過,最后詩人還是不得不回到人間,回到苦難黑暗的世俗社會。對世俗社會卑污的譴責,對高雅純真世界的追求,也在遠游的虛構中表露出來了。
《遠游》創作背景
關于此詩的作者,東漢校書郎王逸《楚辭章句》以及后來洪興祖《楚辭補注》,均認定是屈原。《楚辭章句》題解云:“遠游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履方直之行,不容于世。上為讒佞所譖毀,下為俗人所困極,章皇山澤,無所告訴。乃深惟元一,修執恬漠。思欲濟世,則意中憤然,文采鋪發,遂敘妙思,托配仙人,與俱游戲,周歷天地,無所不到。然猶懷念楚國,思慕舊故,忠信之篤,仁義之厚也。是以君子珍重其志,而瑋其辭焉。”其后歷代學者對此篇作者為屈原均無異議。直到近代,始有人表示懷疑。今文經學家廖平首先發難,其《楚辭講義》云:“《遠游篇》之與《大人賦》,如出一手,大同小異。”現代學者,陸侃如早年所著《屈原》、游國恩早年所著《楚辭概論》,都認為《遠游》非屈原所作(游氏晚年觀點有所改變),郭沫若《屈原賦今譯》、劉永濟《屈賦通箋》也持同樣的觀點。而姜亮夫《屈原賦校注》、陳子展《楚辭直解》等則堅決認為《遠游》為屈原所作。歸納起來,說《遠游》非屈原所作,大致有三點理由:第一是結構、詞句與西漢司馬相如的《大人賦》有很多相同;第二是其中充滿神仙真人思想;第三是詞句多襲《離騷》《九章》。但姜亮夫、陳子展都認為《遠游》結構語句與《大人賦》多相同之處,只能說明《大人賦》抄襲《遠游》;描寫神仙真人與屈原所處的楚文化氛圍吻合,而神仙真人思想也僅是此篇的外殼而不是主旨所在;一人先后之作,中有因襲,自古而然,不足為奇。今人更有著專文“從文風、修辭、語法、韻律等幾方面客觀而科學地列出一些事實,以證明《遠游》的作者只能是屈原而決非別人”(姜昆武、徐漢樹《〈遠游〉真偽辨》,載《楚辭研究論文選》)。因此,《遠游》為屈原所作,基本已成為定論。
屈原與當時楚國政壇矛盾極深,而對那個嫉賢忌能、迫害忠良的朝廷,他唯一的辦法是離去。對一個熱愛國家的大臣,離開郢都去周游四方,并不是愉快的。這欲離不離,欲去還留的心態,使他把情緒寄托化為《遠游》這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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