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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基督山伯爵》有感
不知道讀過這個離奇卻顯得真實的故事多少回了。
靜謐安詳的馬賽,光怪陸離的羅馬,烽火連天的希臘,燈紅酒綠的巴黎。詭奇而瑰麗的長卷,在腦海里回放。
我們陪著他走過那一個夜晚,從天堂到地獄。一個被剝奪了天空和大海的水手——埃德蒙·唐泰斯,他可以是幸福的,哪怕貧苦,卻擁有二十歲成為船長的無量前途,擁有與善良姑娘的美好婚姻——如果沒有婚宴上憲兵隊長的敲門,如果沒有被伊夫堡猙獰的巨口吞噬。可惜沒有如果罷了,從此以后,不再有絢麗的天空、優美的漁船、熾熱的光芒,一切只剩下被出賣、被逮捕、被秘密宣判的'黑暗與絕望了。
他想到了死,直到法里亞神甫從地道里滿身泥土地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刻。監獄里三十四號和二十七號的故事是讓人溫馨的,甚至以死的代價開辟另一個人生的通道。是不是還記得基督山伯爵重游伊夫堡時單膝跪地的虔誠、滿懷深情發自心底的吶喊:“謝謝!我的父親!謝謝!”可能只有它,“我的父親”,足以表達對于收獲的智慧、財富、希望、自由的無上感激。從離開法里亞起,報恩與復仇也許成為了他被賦予第二次生命的全部信念。
第二次生命——死去的水手埃德蒙,活下的伯爵基督山。
辛巴達水手、布佐尼神甫、威莫爾爵士,我看見他帶上了一張張掩蓋身份的面具,像來自墳墓的吸血鬼重返人間,帶著憤世嫉俗的笑容,藏在一個個精致而致命的陷阱的背后,在陰影之中導演著這場陰森血淋的戲劇。看到他的三個仇人——一個個妻離子散、身敗名裂、傾家蕩產、一文不名。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在一次次堪稱完美的復仇的藝術背后,沒有喜出望外,沒有如釋重負,卻只有郁郁寡歡。我想,這大概是大仲馬在情節之外想要傳達的一切。
“什么,我確定的目標會是一個瘋狂的目標!什么,十年來我走錯了路!什么,一個小時就足以向建筑師證明,寄托他全部希望的事業,如果不是實現不了,至少也是瀆神的事業!”好像這時的基督山再也不能坦然地說出“上帝與我同在”了,一向以上帝的使者自居的他,在到達復仇的峰頂的同時,也看到了懷疑的深淵。一個個相干或不相干的人,統統被卷入復仇的漩渦,相繼毀滅在羅網之中。傾覆之間,只有復仇過度的悲哀,無罪人到有罪人的慨嘆。
于是他走了。到了伊夫堡,在酸楚的回憶面前尋求寬恕,在十年來殫精竭慮的仇恨之后畫上句號。“等待與希望,人類的全部精神盡含于此。”這似乎是一整部小說中最著名的詞句。有人說,基督山的等待既不是聽天由命隨波逐流,也不是自暴自棄得過且過,而是在無常的事實與弄人的造化面前依然心境平和;我以為,不論埃德蒙也好,基督山也罷,所有對生存的信念、對自由的追求,以及在迷失中的找尋,都已經將希望詮釋的淋漓盡致了。“等待和希望”,它們,也許是在磨難之中,消沉或奮進、堅持或放棄的全部答案。
他帶著基督山的傳奇走了,帶著等待與希望的種子走了。拋棄塵世的恩怨情仇,成了海天之間的白帆一點。
凝望著大海恍惚回到了故事的開頭,二十四年前普羅旺斯的一天,那里有明朗的陽光,有夾著咸腥味的海風。人聲鼎沸,迎接法老號被一個十九歲的年輕人堅毅鎮定地駛進馬賽港。他是不是即將被任命為船長,他是不是又即將迎娶那個相戀的姑娘?那時,還是埃德蒙的基督山就說過,“幸福就像那些魔島上的宮殿,由巨龍把守著門口,必須斗爭才能得到幸福。”
二十四年后,痛苦消融在人性中,生出完美。
等待與希望,那是在復仇的土壤里開出的花,人類的全部精神盡含于此。